这员骑马大将居中,背后是一面主将认旗,左右分列各一面黑色门旗。
放眼向后望去,后面里许远近,还有八名步卒,各自打着八面四色门旗,只是士卒高高低低,旗帜在风中晃来晃去,看着不甚整齐,而这一行人却颇为得意。
先是大将背后的士卒擎着主将认旗上前,将立垂五色尾带、上书三军司命的主将认旗晃大脑袋般左右摇摆,辅以高声怪叫,就是最开始叫号的那个嗓子:
“看看,老子的大旗撒,三军司命,永宁伯,侯——!”
显然这小子不识字,比量的每个字的位置都是错的,但这并不耽误他高涨的士气。
南离靠着自身的军事素养,加上这一年多的临战实践,对于明清军队各路旗号的识认、应用已经十分熟稔,并能在实操中举一反三。
这时一看城下这一骑将十一步卒打出的旗号,远近的五色门旗加主将认旗,就觉好生古怪:难道侯天锡自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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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不尴不尬、得意洋洋的一马十数人,南离就一皱眉,也不理他们,手扶城垛疑惑地问吴元龙:
“这几头烂蒜从哪儿钻出来的?”
“镇帅,您看那里!”
南离顺吴元龙手指方向一看,暗道自己囿于经验不富,在战术细节上还是时不时偶有疏漏——
这帮货太爱用竹筏了。
这帮货色青龙咀偷袭不成,松树坡正面硬攻也不成,从永宁河又驾筏子把一路人马插个铳炮难及的方向,怼到城楼下骑脸来了。
南离就非常疑惑:“他不怕松树坡的守兵抄他后路吗?”
“大概是……不怕的。”吴元龙竟也不敢肯定,眼看着对方这竹筏子使唤得也太溜了。
果然那骑将得意洋洋如入无人之境般催马向前,向城头叫号:
“赵家娃子,老子早闻尔的大名,汝在邛州山高水远,好好的日子不过,来我永宁作甚?”
“尔言行悖逆,勾连朱荣藩,有密旨讨汝。”南离手撑城垛,俯身向下,很悠闲地一笑,看似不经意,其实他知这货这么来只怕有鬼。
“哈哈,就你这小娃子,也要来征讨于我,小白脸子拉得开硬弓吗?”侯天锡盔甲遮得严实,但能看出形貌奸猾,正摸着胡须哈哈大笑,猛开嘲讽技能。
“看到没有,老子单骑到了阵前,敢不敢下来与老子一战,效那春秋故事,于我致师一决?”
“哈哈哈,不敢了吧?兄弟们,龟儿子缩卵咯!”
“龟儿缩卵咯!”
“缩卵咯缩卵咯!”
后面打旗的乱哄哄起哄,跟着极尽嘲讽能事。
才骂到这儿,就见关城的门吱呀呀打开了?!
再一看,一骑神骏白马现于才开的城门之内,昂首唏溜溜一声嘶鸣暴叫,如同平地一个惊雷炸开,前蹄一扬,再“轰”地重重落地,“嗖”地一下就冲了出来。
“哎吆我了个娘嘞!”
侯天锡身旁打主将旗的那个兵丁把认旗一扔,转头就跑,其余门旗各位一看这位跑了,跟着一哄而散,旗帜也不要了,扔了一地。
侯天锡再一看战马冲出城关,真如雪山般神骏高大,马上人亮银盔甲、挺着丈八驼龙枪长枪,闪电般奔着自己就穿过来了。
狂飙卷地的战马,寒光闪闪的枪尖,看着就要把自己一下穿个透心凉!
麻麻滴老子就出来亮个相威风一下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真滴?
当即一提缰绳,拱裆催马,转身就蹽,一边跑还一边开嘲讽骂人:
“赵狗子你黑心肝的不与老子对话居然偷袭老子。”
这骂声未落,就听身后“砰”地一声巨响,正疾奔的座下马猛地一歪,自己身披重甲的身子一坠,从马上一骨碌就折了下去。
滚地下折了几个滚儿,赶紧回头一看,那银甲白马的大将早把丈八长枪收了横在马后鞧上,正扛着一杆枪口还萦绕白烟的粗大火铳好整以暇地向这边一笑:
“永宁伯,今晚我先架锅煮你的马吃肉。下一回,直取你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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