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锐恒和王晓菁坐在星巴克里。罗锐恒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标书早就做好了,没什么好改的。王晓菁舔着一大杯美式咖啡,余光都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一个电话打进来,罗锐恒把纸笔往桌上一丢讲起电话来。王晓菁这才看到罗锐恒居然在画画,画了一个女孩的笑脸,可爱到不像出自他的手笔。她眼睛一转,正好对上罗锐恒的目光。她心脏砰跳,赶忙收回了视线。在胡同里的那晚,她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目光。
罗锐恒边讲电话,边俯下身去,又继续画了起来。电话讲完,画也画完了。王晓菁哑然失笑,原来他画的是星巴克的海妖标志。
“画得还挺像。”王晓菁酸溜溜地说。
“我记得你喜欢画画对吧?”
王晓菁愣了一下,不记得在任何场合下说过。
“你面试时说过。”罗锐恒收起本子说,“走吧,要登机了。”
他们要去北京,去参加振华粮油的竞标陈述。那天晚上在和谦咨询看到的一切令王晓菁发现了一个秘密。难怪看到“和谦”两字那么眼熟,她事后才想起原来在菲利普的简历里看过。再联想到艾瑞斯说it查过她的电脑,一切都明了了——菲利普是和谦背后的老板,并且窃取过罗锐恒竞标振华粮油的标书。
王晓菁把发现的结论告诉了罗锐恒,但修改了发现的过程。她满心期待罗锐恒会改变他只打算陪标、不打算奉陪到底的主意。
罗锐恒沉吟了一下,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赢?比我还想赢?”
如果有个机会能让你的仇人输得失业,你会不会做?王晓菁心想。那晚上她本可以冲上去找陈浩然算账,但她忍住了。既然知道他在哪里,就可以慢慢来了。
王晓菁说:“就是觉得陪标可以,但是输给那样的人太不甘心了。”
那样的人,哪样的人?对她来说是陈浩然,对罗锐恒来说是菲利普吧。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的原因能不能戳中罗锐恒的心。
罗锐恒玩味地看了她一会。王晓菁坚持住了,没有心怀鬼胎地躲闪,也没有意志不坚定地犹疑。她撑到了现在,撑到了罗锐恒终于带着她和一份精心准备过的标书去北京。
到了酒店,罗锐恒说他晚上有安排,让王晓菁自己吃饭。王晓菁抓紧时间睡了一觉,醒来一看错过两个闹钟,酒店餐馆都打烊了,只好出去找吃的了。
她图快图省事,也是为了给罗锐恒这个不挣钱的竞标项目省点钱,就去了一家沙县小吃。小餐馆里只有寥寥几个食客。她点好单坐下,闷头看手机。有人掀起塑料皮门帘进来了,哗啦一声响。她抬头一看,竟是陈浩然。
陈浩然走到收银台前点单。王晓菁坐在靠墙的桌子不敢回头耳朵里的每一根血管都扩张着,听到他点单的声音别无异样。过了一会没声音了,她微微回头,一看陈浩然就站在她身后。
“真是巧啊!”陈浩然在王晓菁对面坐下,问,“你老板呢?”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但王晓菁还是想了想。从现在开始,她要仔细斟酌说出口的每一句话。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小姑娘,我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想有充足的时间睡觉,有时间谈恋爱或者逛街,你就要掌握好老板的行踪。比如,知道他什么时候上飞机,什么时候下飞机,这飞机上的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划划水了。”
“哦……你现在是在划水吗?”
“我早过了划水的阶段了。我现在是在给自己干,划多少就亏多少。”
“你是老板?”
“怎么,不像吗?”陈浩然端坐了起来,还整了整西装。
王晓菁看到他的西装袖口有一根线头挂在外面,说:“更像做房产中介的。你还有别的合伙人吗?”
“有啊,还有一个啰嗦的胖子,只会啰嗦不会干活。看你也不像新来的,你在罗申几年了?”
“第二年了。”
这时候服务员端上了菜。陈浩然一看乐了,他们点的一样,都是一个黄焖鸡饭加一个排骨汤。
王晓菁往鸡饭里撒了点糖,拌了起来。陈浩然见状问“你是南方人?淮东一带的?”
王晓菁咀嚼的速度变慢了,她嗯了一声,说:“锡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