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最高指挥部,钱演作为代表,走到冷鸢身后,为她披上了曾经那件上将军服,别好属于冷鸾的旧肩章,最后走到她面前,敬了一个崇高的军礼,恭敬地说:“即日起,您已官复原职,出任赤血帝国上将,全体将士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帝国永存!”
冷鸢看向了面前这批高级将领,每个人都在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她,讽刺的是,除了钱演,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全是生面孔。
这不奇怪,当年审判议会正式参与进赤血帝国决策层,坐拥51%的决策权,权力这东西可不是说拿就拿的,名义上给了权是一回事,实际拿到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审判议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乱帝国决策层的原班人马。
除了最高层那几位不能动,下面的中层核心团体一直在变化,成员流动很大,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中层权力固化,不让帝国将领在同一个岗位待太久,留下过深的影响力,以此加固审判议会在赤血帝国的决策地位。
时过境迁,变动至今,除了钱演还算老将军,其它都是新人。
看着这一批自己压根不认识的人,冷鸢短促地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走到了沙盘前,默默地问:“不死军呢?”
“长安保卫战,60万不死军戍卫长安百日,全员牺牲,壮烈殉国。”
“呵,壮烈殉国。”冷鸢像是听了个笑话,仿若早就知道了真相,冷笑过后,她的脸色沉了下去,眯着眼问,“洛忧呢?”
“长安城破,破虏将军洛忧杳无音讯,或已死于乱军之中。”
冷鸢眼前浮现起了洛忧的脸,她欠洛忧一句道歉,从崩坏15年就一直欠着,中间曾有机会开口,但却是说不出来。于是她想,那拖着吧,拖到有一天能开口了再说,或者拖到人生迟暮,往事都是过往云烟,再温一壶热酒热茶,把那件事告诉他。
可惜啊,此生别过,没机会说出口了。
冷鸢的视线微微上移,看向了沙盘上的王都位置,声音暗淡了许多:“王都将领们呢?”
“除了我等,其余将领全部殉国,包括大元帅。”
冷鸢的嘴唇紧紧抿着,目光死死地盯着王都位置,虽然声音依旧平淡,但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些发颤:“长卿呢?”
“陆长卿中将被敌人俘获,誓死不说龙刃级主战坦克的转移路线,被圆桌骑士加拉哈德处决。”
冷鸢出生在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海棠花飞遍原野——当然,这是别人告诉她的,她本人并不记得,没有谁拥有婴儿时期的记忆,而和出生季节同时告知她的,还有一桩指腹为婚的婚约。
这是一个来自上天的戏弄,冷鸾腹中那个胎动刚猛,阳血威煞的孩子,生出来以后居然是个女婴?!这是谁也没想到的,江湖相师没想到,冷鸾没想到,陆夫人也没想到。
两个女娃,却是指腹为婚,这可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难倒了所有人。
冷鸢7岁刚懂事的时候,冷鸾曾问过女儿对此事的看法,冷鸢给了她一个永远不会忘记的回答:“能怎么办,护她一辈子呗。”
自此,冷鸾再也没有管过女儿的感情问题,她知道,女儿已经不需要别人的指引了。
而后崩坏元年,山河破碎,儿女情长成了乱世的炮灰,纵使因为派系缘故,二人分道扬镳,各自为战,但冷鸢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诺言。
誓约之戒,双子首饰,世间仅此两件,履行守护一生的职责,永结同心。
可最终,她还是失信了。
在被流放到极北前,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夺走,包括誓约之戒,以至于陆长卿死的时候,她还在一个人喝酒,浑然不知自己说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孩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冷鸢不算一个很诚实的人,这辈子也没少撒谎,但这是最大的一次失信。
烟雾缭绕中,冷鸢的暗紫色眼眸若隐若现,她看向了鹰旗军流放地,眼中已然蒙上一层水雾:“鹰旗军呢?”
“未及时得到撤离许可,全员被十字教会毙于长安城下。”
在最初的迷茫后,冷鸢的声音却是平静了下来,没有一丝波澜,但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死一般的灰暗:“墨骨呢?”
“被十字教会教皇霍安里森射杀,死于破虏将军怀中。”
冷鸢这辈子利用过很多人,也对不起很多人,但她最愧对的只有墨骨。
这一路走来,身边的人熙熙攘攘,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有的与她分道扬镳,有的与她貌合神离,从始至终跟在她身后,用一生陪伴她走到终点的只有墨骨。
413道战伤,道道为鹰旗所受,有时候冷鸢真的会想,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居然配拥有墨骨这样忠诚的部将?更可笑的是,自己还被一纸帅令离间,差点将墨骨亲手推离自己身边。
活到现在这个年纪,冷鸢早就学会放弃幻想,什么时光倒流,起死回生,那都是无用的自我藉慰。但如果说有什么靠谱的愿望,她希望自己能老得慢一点,脑海能够再清晰一点,关于墨骨的记忆已经因为衰老而模糊,她想永远记住墨骨的微笑。
时光是最为残酷的力量,让你在前进的路上遗忘一个个故人,你以为她们还在身后,但当你回过头,却发现她们都不在了。
冷鸢默默注视着沙盘,悲哀地笑了一声,不过没有流泪,因为眼泪早已在过去的岁月中流干了:“都走了吗,这次是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钱演挺直腰板,再次恭敬地敬了一个军礼,说:“上将军,我们将把所有军队的指挥权交付给您,请您出任赤血帝国全军总指挥,协助我们反攻教会,收复失地,使万民重享太平!”
“重享太平?”钱演发现冷鸢的视线投了过来,当看到她眼中浓浓的讥讽,以及死灰般的悲哀时,钱演只感觉手脚冰凉,视线犹如针扎般被刺痛,一时间连呼吸都凝滞了,紧接着,他看到冷鸢唇角扬起一个冷酷的弧度,说出了可怕的四个字,“你们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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