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忧坚持不住了。
漫长的时间流逝,经过三个月的厮杀鏖战,驻守长安的不死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象征不死精锐的先锋营基本死光了,只有拉布尔和红缨以及寥寥数人活着。
铁卫营更是死得透彻,未活一人,整个幡旗被直接撤销。
死到后来士兵不够用了,就让炊事兵顶上来。
炊事兵不够用了,花一天时间教医生学枪顶上来。
医生也不够用了,让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顶上来。
到最后,长安不死军死得只剩下4万人,十不存一,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不带伤的,连城墙的基本防御编制都无法保证。
而不死军给十字教会带去的杀伤是多少呢?没有人统计,也统计不了,预估一下大概是几百万。
多吗?很多。以60万军队抗衡3500万军队,带去几百万的杀伤,这已经是骇人听闻的杀伤率了。
有用吗?没用。杀几百万又如何?就是被你杀了一千万又如何?十字教会的部队仍是千万级数量,他们击穿长安只是时间问题,“守住长安”这个任务本来就是伪命题。
长安是绝对守不住的,王都中央知道这点,洛忧知道这点,楚凡知道这点,所有不死军都知道这点,这场战争不可能有奇迹,长安必然失守。
希望有吗?有,只要达成一个条件,不死军就算“胜利”了,这个条件就是:坚持到撤离指令的到来。
但现在看来,这唯一的希望似乎也已经消失殆尽。
真的坚持不住了。。。
如果说战争一开始,长安失守的时间要用“月”来计算,那么现在,长安失守的时间计算单位是“天”,乃至“小时”。
长安城墙到处都是死尸,发黑的血水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这些血因为长时间暴露而干涸粘稠,鞋子踩下去就会被直接粘住,半天拔不出来。
在这令人作呕的血水中,残存的不死军士兵七歪八倒地躺着,很难分出这些是活人还是死人,每个人身上都沾着几公分后的肉泥,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堪比地狱爬出的恶鬼,更有甚者怀中还抱着不知哪来的肢体,在弹尽粮绝的最后时日,这就是他们的口粮。
长安城墙虽然已经被轰得七零八落,满目疮痍,但依旧屹立不倒,只有当初被弩炮轰出来的豁口残留着,但这唯一的豁口此时也已经被尸山堵上。
这两个月来,十字教会疯狂地向豁口发起冲击,此处的惨烈搏杀昼夜不停地持续着,就像一台马力十足的绞肉机,不停吞噬着生命,死者尸体硬生生堆起了一座几十米的山,将十米宽的豁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尸山就像一座地狱的垃圾场,有不死军先锋营,有十字教会狮心卫队,有铁卫营,有条顿骑士团,也有来自各个部队的士兵,他们破碎的肢体扭曲缠绕在一起,生前在厮杀,哪怕死后也像在厮杀,有人在用牙齿咬着对方的喉咙,有人拿手插进对方的眼睛,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光是看着就能联想到鏖战厮杀时的血腥与惨烈。
在这片尸山血海之上,一个血人坐在最顶端,猩红赤伞冷酷地插在半神体的尸体上,那双瑰红眼眸血腥地遥望着远处的教会阵地,以令人胆寒的目光逼视着所有人。
腥风抚过,乌鸦觉得这是一个死人,大胆地落在他的肩膀啄食血肉,却很快被他的手抓下来,连皮到毛一起嚼入口中,化作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