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章当即无语,果然不愧是大学生,这话聊得可真够有辩证思维的,一句人话都没有呀!
病人儿子当然更加听不懂了,就问:“这是啥意思?”
谭云咽了咽口水,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他紧张地问:“高大夫,这话怎么说来着?”
王汉章对着高源一伸手:“请解释!”
高源不慌不忙道:“病人病情是有变化的,是逐步转深转重的。举个简单例子,咱们敲个核桃是用个小锤子轻轻一砸,裂开了就刚刚好,我们就能完整地把肉剥出来,这用的是小巧的劲儿。”
“但咱们要是想开大石头,那就得用重锤,得用上全身的力气。我们要根据面对物体不同,选用不同规格的锤子,选用不同等级的力气。你要是用重锤砸核桃,甭说核桃了,连桌子都能一起给你砸的稀巴烂。”
“这个道理放在治病上面也是一样的,这也是谭云大夫前后换了好几个处方治疗的原因。他不是盲目地去碰运气,而是根据核桃石头的变化,选用不用大小的锤子,都是为了能更好的治疗你父亲。”
病人儿子闻言呆住了。
其他家属也齐齐愣了一下。
谭云眼泪差点没下来,亲人呐,苍天呀,果然只有医生才最懂医生。谭云扭头看着高源,眼中晶莹闪烁,他一颗心都快化了。
就这眼神,王汉章看了呼浑身膈应。谭云妻子看了,只想打人。
“那……那……”病人儿子又问:“那为啥我爹不仅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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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云又赶紧看向高源,期待着高源赶紧再解释一波。
高源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谭大夫锤子选的没错,但是用的巧劲上面是有问题的。”
谭云听完一怔,这怎么一棒子打回他这里来了?
“哦?”病人儿子露出了好奇之色:“哪里有问题?”
高源说:“你父亲的病啊,说白了叫做虚人得重病,外强中干。谭大夫开方子的问题就在于驱邪和扶正都不够彻底和果断。虽然开的都是对症的,可依然无法阻止病情的恶化。”
谭云双眼骤然一空,他也是有点本事的,被高源这么一点,顿时恍然了过来。
高源对谭云道:“我仔细思索过,病人的湿热病邪很重也很深,内因应该是素体不强,脾胃不健,胃肠蓄积,自身能力不足无法排除病邪。”
“湿与热结,缠绵难解,病情迷离变幻,六淫外邪,为湿邪最难解。尤其是患病之人又正气虚弱,越是正虚邪盛,治疗起来就越是棘手。”
“病邪之所以强盛是因为正气衰弱,祛邪不免伤正,扶正又可能助邪。重重顾虑之下,常常使得医者不敢放手施为。”
谭云又是感怀又是尴尬地点头,高源完全说中了他的心思。耍大刀,舞枪棒,说起来都很简单,可你也得看对方是个什么人,还没打死老虎,先把人给锤死了怎么办?
火中取栗,刺中拿花,需要可不仅仅是胆识,更是本事!
而谭云很清楚知道,单凭他自己,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他诚恳都说:“高大夫,请您多指教。”
高源指着他的方子说:“清解之法呢,并不是不对证,但病人脾胃虚弱,硝黄入胃,根本运化不了,所以只能存积于中,等你开了下行的药,所以才会导致热结旁流的表现。”
“病人邪热流连于阳明经腑,无有出路,终至内传心包,所以才会出现高热不退,神昏澹语,舌质红绛等症状。”
“温热久蕴,津液枯耗,又屡进寒凉浚利之剂,导致正气虚极,脏腑功能仅能维持生命。这个时候,你就算再用开窍芳香之品,但病人身体功能极度低下,无法接受,所以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谭云焦急道:“那怎么办?”
病人儿子张了张嘴,本来是他想要问这句话的,结果被谭云抢先了,他只能又紧张地看着高源。
高源说:“病人情况闲杂确实非常严重,但索性病人脉象来去尚且分明,观其脉症,未显败征,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这话一出,全场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高源又道:“但如果继续用前法,肯定无效。”
谭云急着问:“那这种情况应该要怎么治呢?”
问完之后,谭云下意识捂了捂嘴,刚才一时情急,问的有些过界了,这种问题涉及到人家的医学心得了,这可都是传徒弟,甚至传家的本事,可不会随便教给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