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鲁却不上当,他反而将刀往前送了送:“少唧唧歪歪的,丑成这样,还做这种做派,没得叫人倒胃口!说,再不说,老子就一刀宰了你!”
月池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她闹得自己形销骨立,这脸如今是不管用了。她下意识后退,时春被她压住,因而醒来,她断喝道:“你干什么!”
她明明伤得更重,却在情急之下,生生扑过来。她背上的伤口裂开,殷红的血沁透伤布。月池惊得魂飞胆裂,她也不顾一切拦在她身前。这反倒把嘎鲁吓了一跳,他赶忙将刀收回来,可还是在月池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月池死死按住时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都这样了,还想和人拼命吗?!”
时春没有答话,她只是盯着月池脖子上的伤口,接着转头看向嘎鲁,警惕的目光同护崽的母狼没有什么两样。
嘎鲁先是一怔,接着嫌弃道:“问话而已,又不是要宰了你们。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这就是你们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月池先拍了拍时春以示安抚,接着深吸一口气道:“恩公恕罪,还请恩公再取些金疮药来,待我替她包扎好,一定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嘎鲁定定瞧了她一会儿,这才去取了药来。月池小心翼翼地去解时春的伤布,轻声道:“疼吗?”
嘎鲁在一旁看得牙都酸了,他上前一把将布扯开,哗啦啦将药倒了上去。时春又一次疼得五官变形。
月池的眼中火焰升腾而起,可又生生忍下,她一边替时春包扎,一边咬牙道:“多谢恩公援手。”
嘎鲁反倒有几分刮目相看:“你不可能是寻常民妇,难不成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可这样身份的女人,怎会到战场上来?”
月池垂眸道:“恩公容禀,妾身郭氏,出身武定侯侯府,曾祖母乃洪武爷的女儿——永嘉大长公主,说来本就是将门。”
女儿身是铁定瞒不住了,那就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必须抬高自己的身份,才能确保自己有足够的价值,同时,她还要解释自己为何会这样出现在战场上。这个谎委实不好编,可对把说谎当家常便饭的月池来说,也并非太难。
嘎鲁着实吃了一下,这居然是个皇亲国戚,心中半信半疑:“呵,公主的曾孙女,侯府的小姐,居然来打仗,你是把我当傻子哄?”
月池叹道:“这说来,与我们武定侯府的传承有关。”
她将武定侯府那一堆争爵破事,以及李越与瑞和郡主的合作,原封不动地讲出来,只是讲到郭良至宣府救援时,她凭空加上了一个郭氏的假身份。她道:“姑祖母已然孤注一掷,可哥哥却软弱万分,死活不肯出来,姑祖母恨得要杀了他。我既不能眼看家业毁于一旦,更不能眼看同胞兄长身死,于是和自己贴身侍女,主动请缨,女扮男装,代兄营救,没曾想,一场豪赌,却毁于内讧。”
嘎鲁听完她所谓的身世,亦没有太大的动容,他只问他自己关心的问题:“那你所说的有功名,看来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人了?”
月池的目光一闪,他好像对是否读书有功名特别看重:“情急之下,欺瞒恩公,实属无状,还请恩公见谅。不过家中教养甚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不是我自夸,妾身虽无功名,可却比那些有功名的男子,才学要更高。”
嘎鲁听得一哂,他仍旧硬梆梆道:“我这儿可不养说大话的人,行或不行,要试试看。”
月池一愣,她应道:“全凭恩公做主。”
嘎鲁眼中划过奇异的色彩,他道:“我听说,你们汉人有个才子,得罪了他的哥哥,他哥哥让他七步成诗,如不成,就立刻宰了他。不如,我们也来试试,就以你刚刚说的身世来作诗,要是你再骗我,我就把你们俩都送去做营妓。寻常民妇,我们这儿的人是睡惯了,还没睡过大官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