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烈如火的梁尚书在马上颠了这一路,早就是满腹不满。他到了这里来,见谷大用去敲黑屋子的门,当即就觉得不对:“大胆的杀才,还敢欺瞒不成,皇上到底去哪儿了!”
谷大用哭丧着脸道:“杨学士、梁尚书,奴才如何敢欺瞒您二位,皇爷真的在里头啊。”
杨廷和略一思忖,他拿过一个灯笼递给梁储,道:“厚斋公,我们进去看看。”厚斋是梁储的号。
梁储果断应下:“好!”
杨廷和走到门前,敲了敲道:“皇上,臣杨廷和求见。”
里间一丝声响都无,梁储见状狠狠瞪了谷大用一眼。谷大用也慌了,他正欲辩解时,梁储已然推开了门,他们提起灯笼,粗粗照了一下室内,果然连个鬼影都无。这下连杨廷和都急了,他回头喝道:“尔等还不从何招来,皇上到底……”
他一语未尽,从门旁突然跳出一个黑影,大喝一下:“呵!”
梁储吓得倒退一步,和杨廷和紧紧搂在了一起。杨廷和正惊魂甫定间,昏黄摇曳的烛火就照出一张熟悉的脸。朱厚照哈哈大笑:“朕在这儿呢。”
杨廷和:“……”
梁储:“……”
谷大用并锦衣卫:“……”
梁储已经被闹得没脾气了,他有气无力道:“皇上,老臣已然年迈,委实吃不得吓了。”
朱厚照笑道:“是朕的不是。还连累两位先生奔波劳累。可朕已经说了辍朝三日,这才时来天地皆同力
然是牝鸡现世,就是大乱之象。
这下连张彩都要忍不住了,他是能屈能伸,可并不代表没脾气。他当下沉下脸道:“我敬二位御史是前辈,这才礼待有加。可您二位也不要得寸进尺,失了斯文风度!”
胡靖不妨他竟然敢顶嘴,他当即拍案而起,用手指着张彩的脸:“好你个无礼小儿!既知老夫的官位在你之上……”
他一语未尽,月池也站起来,她挡在张彩身前道:“我劝二位,不要闹得太过了,真撕破了脸,大家脸上都好看不了。”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刘达和朱振连忙起身,挡在他们两方之间。邓平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祖宗,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争一时意气了。”
被保护的张彩内心虽然升起一丝窃喜,但更多却是担忧,他扯了扯月池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
月池却觉,这两个王八蛋摆明就是来找茬的,她即便是温良恭俭让,也无济于事,他们该给她穿小鞋时,还不是照穿,若有机会谋害她,也决计不会手软。既然如此,她何必受这个闲气。
她讥诮道:“上峰又如何,我乃巡按御史,位卑却权重,专职负责纠察尔等的过失。我今天要是把你们的言行举止禀报上去,你们说,内阁是偏着你们,还是信我这个爱徒?”
内阁!奚华和胡靖如遭重击,张牙舞爪的丑态凝结在半路,显得既滑稽,又丑陋。刘达和朱振也是如梦初醒,他们面面相觑,怎么把内阁给忘了。月池看着这两个人铁青的脸,一掀袍就坐在官帽椅上,她说:“到底还商不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