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就是怀抱琵琶的沈三娘。沈三娘本以为这又只是一次寻常的陪客,可是,处处有意外,无巧不成书,惊喜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酒过三巡后,就听其中一人赔笑道:“焦兄,不知在下前几日所说的那件事,焦翁那边可有办法?”
谁知,这位被称为焦兄的人笑道:“我叔叔说了,些许小事罢了,也值得去烦他,你们直接报一个自尽不就好了。”
开口的那位公子叹道:“并非是我们不想,而是那女子临死之前写了一首诗,正在那些好事文人中传颂,那些都是有功名的人,不能打不能骂的,我姑父因此还是有些担心,还请焦翁看在同乡的面子上想想办法,从中转圜。若嫌礼物过于鄙薄,姑父愿意再奉厚礼,以求个安稳……”
焦兄哼了一声:“难怪我叔叔说,那些南蛮子文人最是可气,王兄放心,你这般厚待,我焦某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自当替你想想办法,不叫吏部那群人无缘无故找你们的麻烦。”
吏部?沈三娘只是粗通文墨,对此听得半懂不懂,有心想问,却又不敢开口,只得眼睁睁看着先开口的那位对着焦公子千恩万谢,车轱辘似得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终于,他们喝醉了,分别搂着姑娘回了房间后,沈三娘才借口更衣偷跑出来。
她才刚刚见到鸨母,鸨母就是大吃一惊:“你怎么不去好好陪焦公子,跑到这里来了!”
沈三娘赔笑道:“妈妈,焦公子已经由露华陪着去休息去了。女儿来此,有一事请教您老,这位姓焦的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看着好生气派,而其他那些同他同行的人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
鸨母重重拍了下大腿:“你是不是傻呀,都知道他来头不小了,你还不赶快抓住这只金龟,反而跑到这里来嘀嘀咕咕!”
沈三娘摇着她的胳膊道:“女儿是今日身上长了几个痦子,怕引得贵客不喜,所以才没有凑上去,这不是向您打听打听,下次好把握机会嘛。”
鸨母嗤笑一声:“还下次,做你的美梦吧,人家是京城的贵人,到此来要么是过路,要么是游玩,指不定明儿就走了。行了,既然长了痦子,就去睡觉吧,下次别浪费机会了啊。”
说着,她挥舞着桃红色的丝巾,一摇一摆地就走了。沈三娘无奈地一跺脚,只得回房去,将今日之事写到信封里,托人捎给有求于她的妹妹沈九娘。
在这封信到达时,月池、唐伯虎与沈九娘已然等了好几日的消息,其间他们也收到了不少的讯息,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月池虽然面上一如常态,心里却也渐渐地失望起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毕竟不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也不是特特抽出时间去探查,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关键信息本就是难于登天,因为听不懂而错过的概率也在八成以上。
太后的千秋节可就快到了,这样的时机千载难逢,难不成真要她如盲人掷飞镖一般全凭运气吗?她正暗自思索间,就见沈九娘步履急促地入门来,对她道:“小相公,我三姐来信了。”
月池身旁的唐伯虎急切道:“快拆开念念。”
谁知道听罢之后,月池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立时翻转,果然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月池定定看向唐伯虎:“能与吏部官员打交道,必然是六部一院中的官员之一;对南方人蔑称,就说明是北方人;这个焦公子口称叔叔,那就是同族同姓。这样看来,只能是那一个人了。”
唐伯虎与月池同时脱口而出:“礼部右侍郎焦芳!”
月池不由莞尔:“真是万万没想到,最后这线竟然落到了八竿子打不到的礼部里。”
唐伯虎却皱眉道:“素闻焦芳此人,蛮横无理,不学无术,没想到还收受贿赂,真是无耻之尤。”
月池道:“先前不过听先生提过一嘴,还未曾请教,他究竟是如何个蛮横无理法?”
唐伯虎道:“他的名声,在士林中是臭不可闻。大学士万安曾说他:“不学如芳,亦学乎。”他听闻之后,嫉恨在心,竟然当众恐吓官员,说必是当时状元公彭华在背后中伤他,他若是当不上学士,就要在长安道上把彭华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