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是夫妻,而她是皇后,皇上才是她的丈夫。可他们夫妻之间,却只有至疏,不见至亲。婉仪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近日在武英殿频繁召人,我怎么好过去。就算是老娘娘问,我也是这句话。”
贞筠一愣,她紧张地问道:“姐姐可知是见什么人?”
婉仪也不由皱起眉:“我仿佛听了一耳朵,像是各部的庶吉士。怎么,他们会对李相公有害吗?”
沈琼莲悠悠道:“李御史一走,空出的缺来,总有无数人想要补上。”
贞筠面色如土:“而在贬了那么多人过后,皇上也需要培养新的臣子。”
沈琼莲点头道:“前天,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被擢升为东阁大学士,入阁参预要务。先见庶吉士,又添人入内阁,果真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婉仪只觉心惊胆战:“那李相公,他还……皇上难不成是……要彻底舍弃他?”
沈琼莲叹口气道:“这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不论是在外朝,还是在这后宫,有用处的人才能长长久久地留下,而无用之人只会被丢弃,毕竟再深厚的情谊,也有被磨光的一天。”
沈琼莲望了一眼散落在桌上的各色补品,“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爱恨其实只在一念之间,而帝王之爱本就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五天后,朱厚照下旨要亲阅东官厅,而收到大件药品和服饰的月池亦准备走马上任,烧她的为伊消得人憔悴
李御史重重将茶碗磕在桌上,道:“够了。”
经过这段时日的将养,刘公公的体态倒是有了几分昔日的风采,只是神情上远没有往昔的自信张扬。他穿着一身丝绵衣裳,不敢置信地看向月池:“你再说一遍,让我去做什么?”
月池不由失笑,她把茶碗放在一旁,笑道:“去收钱呐。这不是您老做惯了的事吗?”
“可、可是,今非昔比了啊。”刘公公往日以收受贿赂的方式替朱厚照敛财,可那时他是东厂督主,是为皇帝做事,但是今日……
月池道:“您老如今还是东厂督主,还是为皇帝办事啊。”
刘瑾眼前一亮:“你会这么好心,肯让我将收到钱全部送回京中?”
月池拈起一块白糖糕:“当然不会了。我这里也是离了钱寸步难行。”
听他提出要求,刘瑾反而放下心来,能让他做事就好,就怕把他一直晾着。刘公公眼珠子一转,他腆着脸道:“这送钱毕竟是暗地里的事,如想让张永等人忌惮,您还得让我在明路上露露脸呀。”
时春坐在一旁不敢置信道:“你的脸皮究竟是什么做得?你把我们害成了这样,居然还好意思找我们帮忙?”
刘瑾翘着二郎腿,流里流气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以前是害过李御史,可你们也是坑过我啊。如今,是张永和谷大用要害咱们俩,咱们应该同舟共济才是。”
月池都被他逗笑了,她道:“您老有这份心胸气度和能屈能伸的本事,难怪能在宫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