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给郁枝鸢机会的。
可如今京城的眼线已然不复从前,周芸欢叛变,郭愚娇身死,部分眼线下了狱,如今生死不明,她正是用人之际,不管郁枝鸢再?如何,也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侍人是郁枝鸢身边新添的,是她如今的解语花,对于她的计谋也有参与?。
见川安王的态度松动,侍人忙不迭的道:“女君殿下放心!”
他将头埋得很低,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侍人眸底划过?一丝冷厉的阴翳。
今夜注定不太平。
菡王府却?出乎意料的宁静。
郁云霁端着一盏汤药,迈进?半月堂行至内室,道:“引之,起来喝药了。”
说罢,她像是意识到了不妥,脑海中浮现出潘金莲端着一盏汤药毒害武大郎的情景。
有点出戏。
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道:“不要闹脾气,将药喝下。”
内室的床幔便是动都不曾动,显然,孤启不打?算搭理她。
郁云霁扬眉将柔软重叠的床幔掀起,在清辉的照射下,其里缩着的孤启暴露在她的面前。
孤启防备一般将手护在小腹上,环着双腿,似乎是要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以此来逃避这碗汤药:“……谁爱喝谁喝,反正我不喝。”
郁云霁幽幽叹了一口气,随后屈指抵了抵额角:“我们清洗的不够及时。”
孤启抿了抿唇,她自?然知晓郁云霁的言外之意,她是说,如果他不喝下这碗汤药,便有怀孕的几率。
郁云霁还算体贴,知晓他不喜汤药后,每每同他云雨后,不论多晚,都会将他里里外外清洗一遍。
可今日府上出了这样的差错,郁云霁同他温存一番后,便去?了正堂,许久才?回来将浑身酸软,一步也挪不得的他带去?清洗,期间约莫有一个时辰。
“听话,乖乖喝了药,我们便该就?寝了。”郁云霁坐在榻檐上,温声劝他道。
孤启呼吸渐渐急促,他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在郁云霁这话说出口之后,当即高声道:“你分明知晓我难以受孕,郁云霁,我便这样令你厌恶吗,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逼到这样的境地?”
她口口声声说心悦他,喜欢他,却?连个孩子都舍不得给他。
女娘若是真心心悦儿郎,是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只能说明郁云霁心中无他。
郁云霁面上没有什么?神情,似乎是预料了他的反应:“只这一次,听话,下次我小心些,及时带你去?清理。”
她竟是当他因着不想喝药而?无理取闹吗?
孤启眼圈当即泛了红,他咬紧了下唇,不许眼泪流出来。
分明,分明也不是一两?次了,郁云霁不想要孩子,行了事后的惯例便是派人将避子汤给他送来,亦或是带他去?清理残留,不管他如何讨好。
他也清楚郁云霁的脾气秉性。
郁云霁虽是看着温温柔柔好说话,可涉及到这些事情,她是格外强势不会退让半步的。
本来此事不值得他哭一哭,可郁云霁此刻的样子,莫名便将他的眼泪惹了出来。
“有这么?苦吗?”瞧着他这幅神情,郁云霁眉头微蹙。
她端起那盏避子汤,酌饮了一小口,正欲开口,面上的神情当即因着缓缓蔓延开来的浓烈苦涩僵住。
好苦。
不似寻常的汤药,避子汤苦得别致,入口先是淡淡的清甜,随即苦味将整个口腔充斥,苦味霸占了她的舌头,顺带着麻痹了所有感官一般,若非她有所防备,当真能被这样的味道折磨的面目全非。
“……你乖一些,就?这一次。”郁云霁将神情调整好,靠近他一些,如此道。
孤启攥紧了拳头,随后抬手将那盏汤药打?翻。
瓷盏就?这样脱离了她的手心,伴随着一声轻响,瓷碗在地上碎裂,温热的苦涩药汁就?这般随着孤启的动作尽数洒落在地,浓烈的苦味随后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