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陵静静看着蒋无涯,“孟州,这次你能帮忙吗?不需要你出头,你只需要预测一下这个裴玄素的下一步动向,私下相帮即可。”
“保住十六鹰扬府。”
这两人从前是很要好的发小,和陈清游等人一样,只是后来各自从军。蒋无涯去了北疆,而魏少陵进了十六鹰扬府,才有些年没有聚首罢了。
但情谊是没变的。
此时日近黄昏,赤红的余晖染红半边天,干冷干冷的,照进这处简陋的客店后房。
蒋无涯一直拉蔺明知等人不起来,他只得这么听着。越听越沉默。到最后,蔺明知等人死死拽着他的腕子,涕泪交流,到了这一刻,他们既是痛心鹰扬府,也是多少有惶恐惊惧,毕竟谁都有一家人在身后。
只有魏少陵是平静的,余晖火红,半昏半明的斗室,他问蒋无涯。
蒋无涯站了起来,他静静和魏少陵对视良久,“来不及了,可能你们也接信了,裴玄素应当时往梵州来了。”
他慢慢说着,向来清朗的沉声此刻也染上几分暗哑,但蒋无涯还是说:“我救不了鹰扬府。”
“你们侵占民田。现在有你们在,固然控制得住,地方农户也愿意打掩护。可以后换人了呢?”
蒋无涯闭了闭眼睛,睁开问。
是的,魏少陵他爹和鹰扬总府都指挥使李江两人都不贪。
可以若正副都指挥使换人当了呢?
别说换自己人就不会。
别忘了前鹰扬卫都指挥使窦建成。蒋无涯一点即通,他现在大概明白窦建成私贩军资是怎么一回事,窦又为什么烧炭自杀。
这还是太祖皇帝当年的心腹,开国大将,爵位、封赏,什么都有,一路风风雨雨过来的,什么没见过?
可就这样,巨额钱财手边过,还是没忍住伸手了。
不过他最后把所有罪名烂在自己身上,掩住了十六鹰扬府的事。
当年也算和沈星祖父齐名的一代名将,晚节不保,入罪抄家夺爵而死。
蒋无涯在余晖中静静站着,他轻声说:“哪怕我能,我也不能替你们掩盖这样的事情。”
……
双方不欢而散。
魏少陵带着人大踏步出了客店。
十六鹰扬府在各卫所在地经营深厚,梵州这边又处处防范。而裴玄素那边不知前情,不能打草惊蛇,要微服而出,人手有所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