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是一个,赵关山是同样厚度的一个。
裴玄素问沈星:“你当初又为什么要豁出去救我?”
其实都是一样的。
此刻回想当初,裴玄素出狱后已经详细知晓了沈星做了什么,心中一阵翻涌的情潮在剧烈鼓滚。
沈星当然知道,换了她,她也是这么做的。
她紧张,但千言万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把攒在手里的油纸和蜡柱递给裴玄素,重新蜡封上。
裴玄素亲自动手把蜡封弄好,反覆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是慎防有可能会出现的落水情况,慎之又慎,只为万一。
他低头哑声:“义父为我至此,我今天若不竭尽全力,我枉为人。”
所以他明知可能是明太子的陷阱,但他义无反顾去了。
赵关山视他如子。
他视他如父。
他从不多说,感情也多是内敛,但一点一滴,羁绊铭刻入心。
裴玄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虽然他所拥有的三情已经少得可怜。
死去的人他没忘记。
但仅存的他更珍重。
越少,越刻骨铭心。
裴玄素一身殷红似血的华丽赐服,熬过夜后脸色有些晦暗,眸光黑沉紧绷,但他毫不迟疑把油纸包妥善收进怀中。
外面侯府报讯的人已经到了。
沈星小声说:“你们要小心。”
裴玄素深深望了她一眼,灯火下的那个暗黑漩涡般的眼神似要把她吸进去一样。沈星不禁捏拳抵住了桌沿,她想摇头,但此情此景不合适,只得咬唇紧张看着他,冲他点头。
裴玄素长吐一口气,低头再度整理一下怀中的油纸包,确定看不出来了,转身往外疾步而出。
邓呈讳也已经准备好了。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裴玄素脸色沉肃,一先一后,迅速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隆隆雷声,东都今年第一声闷雷在夜空下乍起。
炙热了一个白天,瓢泼大雨撒了下来。
据前生档案记载,赵关山是在神熙十四年三月二十五死去的。
今天是神熙十四年三月二十二。
突如起来的炸雷把沈星吓了一跳,外面惊呼喧哗声立马就起来了。
隆隆的春雷,像要击在人的心坎上一样。
整个东都很多人都被惊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