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钦差营日头也明晃晃的。
蒋无涯才从瀛州码头回来了。
钦差团高层这一大伙文官武将,东西提辖司和两监人手四撒眼花缭乱,他被安排去瀛州码头那边,蒋无涯也没说什么,就去了,刚和人交接后回来换药休息。
冬日太阳白花花的晒着临时驻扎的钦差行辕帐篷区域,军医提着药箱进了蒋无涯的营帐,七八个青年帐内或坐或站聊天说话。
“嘿,你说那些东西提辖司那些人今早开始轮流休息了,是查到了什么吗?”
“应该还没有吧,没有消息,都两天多了,人又不是铁打的,休息正常吧。”
“喂,你们说这回鹰扬府不至于保不住吧?”
“谁知道呢?……”
七八个也算相貌堂堂的青年人,个个一身军服,大部分都和蒋无涯差不多出身的军三代,还有两个是神策卫蒋无涯的心腹副将。
一群军三代了,要数蒋无涯军职最高,已和不少叔伯辈平齐了。
大家也是刚回来不久,有的吃午饭有的剥橘子,用橘皮丢蒋无涯,“孟舟,你说说。……写什么呢你,该不会是写情书吧?”
蒋无涯正趴在长榻上,军医给他肩后的伤口换药。他一贯身先士卒,常在河边走总有是些湿鞋的,精赤上身新旧战伤也好些,仅穿夹裤的身躯晒成麦色矫健英壮。
他行动自如,沈星看不出来,但左肩后有个半掌寸许剜出来的伤口,是破夷族毒蛇阵的时候被咬一口,他自己剜出来的,好了大半了。
大家也没啥稀奇的,战伤嘛见怪不怪,还有人赶紧凑过去想偷看蒋无涯写什么,被蒋无涯一脚踹开了。
蒋无涯一个翻身坐起,动了动包扎好的肩膀,对军医点点头,军医瞄到一点信,笑而不语,收拾药箱出去了。
蒋无涯也忙得飞起,抓紧一点时间趴着给沈星写信,哪里会被这群损友偷看到,信纸折叠起来先收进腰间扣着,才披上内衣甲胄,“你以为我是你啊?”
是他也肯定不会承认的。
蒋无涯戴好军常服,把信收好交给蒋平,才开始坐下来吃迟来的午饭。
他拿起筷子,沉吟半晌:“还别说,可能东西提辖司真已查到些东西了。”
他们肯定盯紧东西提辖司和两监的动作的,今早还好,但随着裴玄素和韩勃梁彻这些东西提辖司的重要人物休息时长到蒋无涯手里,蒋无涯不禁隐隐嗅到些什么。
——其实也不算很长,以裴玄素为例,也就满打满算睡了三个时辰罢了。
但就是这不短也不长的时辰,不是一个人,是轮流,蒋无涯立马有种不大好的直觉。
他已经遣人去知会了同是钦差团中立派和开国勋贵这边的高层文臣武将,大家加派人手盯梢提辖司和两监的高层人物了。
蒋无涯也两天多没阖眼了,累得不行,午饭后大家东倒西歪睡了一帐。
床榻被两个发小抢占,他骂了一句,捡起长案上的东西一扔,直接躺下。
事情发生在傍晚过后,刚入夜,蒋无涯等人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后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