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我们是很稚嫩的一个种族,好比3~6岁期间的孩子?,好奇心旺盛,创造力惊人,一百多年才?刚刚经历过工业革命,对真理和宇宙的探索还如此?浅显。即使文明的历程到?此?为止,不免让人觉得?遗憾,可你若能?跳脱出人类的思维局限,以更大的视角去看待,一个种族灭绝,另一个种族诞生、强盛,像这样种族与种族的交替其?实是宇宙间必然要有的过程,而在此?期间文明与文明的交汇博弈,更是漫长时间轴上迸发出的最绚丽的花火。”
“我们常说猿人是人类却也不完全是人类,因为它?们的认知和生理结构都与近代人类相去甚远。就某种层面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灭绝和新?生?”
“而智人的统治地位也来?源于最原始的杀戮和与争夺,几乎每天每时每分,自然界,动物间,就连我们身体内部?的亿万细胞都在不停地繁衍取代。我们凭什么又为什么要例外呢?”
“所以就这样放宽心地走下去吧。”
“结局变成什么样都不妨事。人类应该尽力地生存,但也不必畏惧蜕变。纵然属于我们的时间已经走到?尽头,可你们新?生代的道路才?刚刚开始。不用着急,也不要放弃,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韩少功,夏冬深,来?自年长者的关怀常常带有独特的温度。倘若时间倒退十数年,年少的林秋葵听?到?这些?话?,搞不好会当场失控地哭出来?。
然而今非昔比,当下的她不再彷徨,也不再急需他人提供指向,只回以一句:“好,我再想想。”
“……”
权势会拉远人和人的距离,过于强大的力量也是。
它?们使人成长,也迫使人变得?孤高难及。
至于阔别一年的队友们是否初心未变,到?底值不值得?信赖,也许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夏冬深静静地看了?林秋葵一眼,而后敛起眉目,整理好设备,在祁越的注视下缓步离开。
他走后,林秋葵倚靠灰墙,侧头眺望窗外,膝头卧着猫,一个人在屋里走神许久。
她需要时间,需要安静,需要专注。
祁越知道这点,就没有打扰。
山下有的是人在打斗,他无?所事事坐在院外,单手托着下巴,隔着窗,也目不转睛地遥望她。
屋里屋外灰暗的幽静蔓延,直至时针指向深夜十一点,名为林秋葵的石像微微一动,祁越这才?起身走进屋子?,用微凉的臂膀紧紧拥抱住她。
他问她饿不饿。
她像寒冷的小动物那样亲密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脸庞埋在肩上,突发奇想地问明天天气如何。
祁越没法?给出确定?的回答。
谁让辽阔的天空从一年前就不再归属人类,它?被「龙」掌控,刮风下雨一切都取决于龙的心情。
“明天,要是出太阳的话?。”
林秋葵说:“我们就去放风筝好了?。”
好。祁越说好。
无?论多么天马行空,多么难以理解难以实现的想法?,只要她说,他就再也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
夕阳
风筝堪称林秋葵童年最深的执念,源自一篇没能?完成的假期作业,写一篇有关户外活动的400字周记。
彼时她?读五年级,弟弟两岁,放学后捏着作文本期待又不安地?走进客厅,提出请求后,理所必然地?遭到拒绝。
“我们哪有那个时间呀?”
阿姨扶腰意?有?所指道:“你叔叔店里那样忙,我一个人在家要买菜做菜、洗衣服、扫地?拖地?,还要喂弟弟吃饭,给他换尿包、洗澡,陪他读绘本?,教他学英语,一天到晚都不能休息呢。”
“好?不容易挨到你放假,为什么偏偏布置这种麻烦人的作业呢?老师也太不懂得体谅家长了。”
客厅狭小拥挤,灯光鲜亮刺眼。
阿姨倚靠在沙发扶手上?,看?似轻声细语批评着老师,两颗眼珠却直勾勾锁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