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道:“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南秉清问。
“第一个原因,虽然你从小对明珠很冷淡,但你不是她的亲哥哥,我不能要求你太多。就算你对明珠从小很冷淡,但是你也关心过她,也没有在背后伤害过她,而且不管南继恩陷害我父亲,还是赵氏谋杀我母亲,都跟你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想伤害无辜。”顾希道,“第二个原因,南继恩陷害我父亲,且他狸猫换太子的事情,我证据不够,所以我跟闻月谈了一个交易,我救你,她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听到这里,南秉清才恍然大悟。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他祖母已经自己全部认罪了,但是三司会审的时候,她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证词,把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包括他陷害南继侯的事情,都交代了,他那个时候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现在明白了,祖母这是要救他。他是怨顾希的,是这个人的出现,毁了他的家。但是他不恨顾希。因为是他的家人伤害顾希的家人在先,而且这件事,如果顾希不救他,他已经被砍头了。顾希于他,既是仇人,也是恩人。
只不过:“你说你不想伤害无辜,那我妹妹呢?当年的事情她还没有出生,她也是无辜的。你救了她了吗?”南秉清问。
“没有。”顾希道。
“为什么?”南秉清知道他这么问有些得寸进尺了,可明玉毕竟是他亲妹妹,而且还那些小,他也希望顾希泛滥在他身上的同情心,能泛滥一些到明玉身上。
“你是无辜的,但她不是。”顾希道,“去年中秋,她在皇宫陷害明珠和安阳伯爵府世子。去年东兴侯府游湖,她又把明玉推下湖,想让她再一次名声扫地。去年我郡王府设宴时,她又想对明珠下**,让她和安阳伯爵府世子行苟且之事,只不过我事先知道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而去年她被送到庵堂之后,又让下人放出有损明珠名声的闲言闲语。你说,同为哥哥,她数次陷害我妹妹,我能放过她?我放过她便是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我不放过她,那是皇上下旨要杀的,与我何干?”
“你……”南秉清发现,这个人并不是他以为的同情心泛滥。相反,他很有理智,也很果断,甚至很冷清。他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不用多想,这里有五千两银子,是镇北侯府目前能拿出来的全部银子,镇北侯府的家产被充公了,待老侯爷过世之后,镇北侯府也会被朝廷收回。所以这是他给你的全部。”顾希给了他一个包袱。
南秉清一愣,双眼又红了。祖父……祖父……而南秉清也明白了,他救自己,应该是不想让祖父太伤心吧。
“谢谢。”
“再见。”顾希说完这些,离开了破屋。
“等一下。”南秉清跑出去,“我往后隐姓埋名,可以带祖父一起走吗?”
“他年纪大了,跟着你折腾不合适。”顾希道,“不过,你如果在哪里落脚了,将来成家立业了,你可以写信到固郡王府,我会把信交给他。将来他过世了,我也会通知你,让你来祭拜他。”
这些对他而言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老侯爷在婚姻上的确是失败者,但不管原主被鱼目混珠,还是长公主被杀,或者南继侯被陷害的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
在古代,男人不管内宅的事情,说白了,这也不能怪他。顾希也不是无情的人,他虽然不耻南继恩一家子的事情,但是对现在的老镇北侯来说,南秉清大概是他最牵挂的人了,而现在接收了原主的身体,就有责任代替原主、代替南继侯尽一点点的孝道。
“谢谢你。”南秉清放心了,他是叛贼的儿子,从此科举和他绝缘了。拿着五千两银子,他过普普通通的生活,找一处农村隐瞒身份,可以过的很好。而且,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父亲平时也有教他一些功夫,所以,他就算去了农村,也不怕被人欺负。
南秉清打开包袱,里面不仅有五千两银票,还有一些朴实的衣服,还有他的身份证明。这身份证明是京城里的老百姓,所以就是到了外面,他也不是黑户。
南秉清想着,眼泪又滴滴滴的掉。到底只是十四岁的少年,一下子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他是真的很累。
顾希从破屋离开之后,去了一趟镇北侯府。镇北侯府非常的冷清,昔日的仆人已经不在了,现在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老头,一个打扫院子的老妈子,还有一个小厮。这是一家子人,在镇北侯府很多年了。镇北侯府一遭破落,老镇北侯也都放了他们的身契,不过身契是用银子换的,换来的这些银子,就是老镇北侯以后的开销了。
顾希来到老镇北侯的院子,看着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坐在院子里。看到顾希来了,他有点反应:“他走了?”
“走了。”顾希道,“他是个实干的人,不是那种好高骛远的人,有了这些银子,也懂一些防身的功夫,不会过的太差的。而且,我跟他说过,如果等他安顿好了,可以给你写信,让他把信送到郡王府就好。待你将来过世之后,我会告诉他,让他来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