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轩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本官昨日登上瞭望台看见一队人从丹山脚下凭空出现,往西北方向走了,应就是那一队私兵。只是这样,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将此事说成是意外事故了。这样又得辛苦你了,虽实情并非如此,但京城那边肯定会有惩处,罚俸一类肯定是少不了的,更怕的是万一流言四起,丹山百姓那边你一定要尽力稳住,暗渠修建一事不能停下。”
“下官明白,当初下官即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会把它走到底,只是……”宋知意犹豫了下,回想起在信号源中听到的内容。
暗渠塌陷之后,他除了一直在忙着救灾外,也一直关心留意段茫那边的情况。那伙私兵行进得很快,午时过后就行进到了据点。据点中有一人接应他们,似乎是平日里负责组织训练私兵的人。但让宋知意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个接头人的声音,他是听过的,正是南疆潘氏的家主潘长明。
虽然宋知意不曾见过潘长明,但对此人的声音印象深刻,所以即便许久未听,还是立即认出来了。他当日逃走,竟然是逃到北关之外去了,还在帮着秦王集训私兵。这是否也说明秦王与潘氏,还有南疆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混入私兵的段茫也并没有坐以待毙,似乎是跟着潘长明,在这个据点悄悄探查起来。而更令宋知意讶异的是,他听到了一段潘长明和一个男子的对话,内容无外乎是关于私兵之事。而这个男子就更是宋知意的老熟人了,是他十岁那年,带着宋知远和江守徽在宋府的花园里就偷听过的声音,也就是跟傅元霜私会的那名男子。
也难怪宋知意好久没在秦王和傅元霜那边听到他的声音了,原来是他跑到北虏那里去了。如果他和潘长明都是为秦王办事,那么两人认识,其实也不奇怪。可宋知意还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违和感。他回想起那年宋知理因为中了南疆秘药,冲撞傅元霜,远走北关,而这此事件的幕后主使就是秦王和这个奇怪的男子,药也是这名男子找来的。南疆之药,南疆人段茫段苍知道不奇怪,可这个人知道就有些奇怪了,宋知意曾经见到过他一面,他的相貌与南疆人的相貌风格可谓迥异,看面相,更像是北方人。
南疆秘药?北方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色勒莫说他是从很远很远的北方来的。他来的时候和知意哥你差不多大,经常跟我们这些小孩子一起玩。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就消失不见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第一次来我们村的时候,我以为是色勒莫回来了。”
这句话突兀地出现在了宋知意的脑海之中。尚是他在南疆之时,响水村的小孩子们就因为他的身材把他认成了一个叫“色勒莫”的人。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是汉人名字,倒像是北虏那边的人……
宋知意当时并未在意这一小事,可现在想来,去往南疆的外来者本就少,他在那里待了将近一年,也只听到了当地的百姓提到了这个叫色勒莫的人。
如果此人就是色勒莫的话,那先前秦王和潘长明之间,是否就是通过他搭上线的呢?
不过这些都只是宋知意的猜测,若是直接在沈鹤轩面前说出来,反倒会给自招惹不必要的怀疑。所以宋知意抿唇理了理思绪,道:“只是下官来时突然想起一件旧事,是有关下官的大哥的。”
沈鹤轩皱眉不解道:“宋知理?他早就离开北关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宋知意摇摇头,道:“与我大哥无关,只是不知沈知府可知晓当年下官的大哥为何会来凉州?”
沈鹤轩抚着胡子道:“这是圣上的旨意。不过本官依稀记得他那时是回京不久,本是要留京任职的,但被派往凉州。当时本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也并未往细了想。听你的语气,难道其中还有内情?”
宋知意点点头,道:“知府在北关多年,可能不知,那年的元旦的宫宴上,下官的大哥冲撞的秦王妃,被打入大牢。下官为救他,辗转多个药铺,终是发现他许是被人下药了,撞上了秦王妃身上的笑料,才做出冒犯之举。最后确实也验明他中了一种南疆的秘药。他横遭一场祸事,虽被证明清白,为平息京城中的流言蜚语,只好远走北关。”
宋知意顿了顿,又道:“之后下官和父亲讨论,为何是大哥偏偏遇上此事。当时朝中官员大致分成两派,但兄长和父亲在朝为官,却从未想要投靠任何一派。虽说现在仍然不知兄长为何被陷害,但想来应该与此事有干系。”
“说起此事,是因为下官忆起了下官在南疆时所遇之事,南疆氏族潘氏勾结外敌,所幸瑞王军及时赶到,他们的阴谋才没有得逞。此事之后,郡主告诉下官潘氏所为,可能是受京中之人指使,更可疑的是,潘氏首领竟从瑞王军手中逃脱,定是有人相助。下官怀疑,暗中襄助潘氏首领会不会跟下官兄长遭遇的那场祸事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