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烛音点点头,走到桌边将画轴展开,“真让二殿下成为储君,将来他的话就是圣旨,言子绪可怎么办。”
“利害在成婚前就已经与他说清,做了选择,也要面对风险。”
谢濯臣拿起笔,一边作画一边道:“他说他不怕。”
“他竟然不怕?”沈烛音觉得稀奇。
谢濯臣无奈地摇了摇头。
言子绪当时说的是:有谢兄你在我不怕。
“他若能在当今圣上还在的时候,唆使公主求一道允许他们离京的圣旨。将来即便二殿下登基,山高皇帝远,也奈何不了他们。”
沈烛音在旁研磨,“关乎小命,想必他会努力的。”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画轴上,为着成亲最重要的事情做准备——重新为娘亲画像。
“你若是累了,可以明天回小院再画的。”
“不。”谢濯臣认真道,“宜早不宜迟。”
沈烛音忍俊不禁。
如此的代价便是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回小院。
回来后,熬夜作画的谢濯臣回房休息了,熬到一半睡着了的沈烛音坐在外面新做的秋千上,和希玉一起摇晃。
希玉全然不解,摇晃着悬空的两条腿,“这么着急成亲,他真有出家的打算了?”
“那倒没有。”沈烛音哭笑不得,“只是突然害怕世殊时异,寻个心安罢了。”
希玉眼里闪过片刻的迷茫,“是因为大家进京之后都开始变了吗?”
“你发现了?”
希玉踏了地面一脚,荡起秋千,“说来也奇怪,进京以后,言子绪变得成熟稳重了,你变得大胆果断,反倒谢濯臣……”
她面露纠结,像是不知如何形容。
半晌没等来她的下文,沈烛音接茬道:“暴躁?多疑?易怒?”
希玉迟疑地点了点头。
“前世也这般。”沈烛音笑容苦涩,“入仕以后他就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夫子说过,靠近怎样的人就容易成为什么样的人。官场上的人,都难免多疑。”
希玉柳眉轻蹙,“可我觉得,他是重新跟谢家有了联系之后开始变的。”
“谢家那个腌臜地,影响他性情有变,不是很合理吗?”
“不合理啊!”希玉重重拍手,有些激动,“你们去书院前不就是待在谢家吗?换句话说,他原本的性子就是在谢家养出来的。”
沈烛音一愣。
“所以影响他性情的未必是谢家,谢家都影响不了他,那所谓仕途中的勾心斗角、沉沉浮浮,应当也不是根本原因。”
“那还能是什么?”沈烛音迷茫。
希玉摸摸下巴,“有没有可能……”
她紧紧盯着沈烛音,“根源在你呢?”
“我?”
“对啊!”希玉站了起来,双手乱挥比划着,“这其中唯一的变数,不就是你暂时离开他了吗?就像从前,他不在的时候你会反反覆覆做噩梦,那现在反过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失去了你,那他沉不下心静不下气,日日焦虑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希玉一顿,从自己的猜测里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