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去捡,慢腾腾的,脑袋藏在桌下,拖延时间,想要对面的人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后再起来。
谢濯臣放下笔,力度让笔杆落下时和桌面碰出了声。
他平常不这样,沈烛音心里门清,他这是警告她呢。
没有办法,她只能赶紧直起腰,课本抱在怀里,一副夫子面前乖乖挨训的老实模样。
“既然不想读书,又不想让我管你,为什么不跟沈澹走?”
“就是不想。”沈烛音小声嘟囔。
谢濯臣掌心收紧,“因为言子绪?”
“啊?”沈烛音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但思考过后又道:“可能……也有一点点关系。”
毕竟她暂且也就他一个朋友,不提还好,一提还怪舍不得。
桌面下,谢濯臣握紧的手因为用力而指骨发白。
“你什么时候学会涂脂抹粉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沈烛音心里叹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说出一早想好的说辞,“就是你不在的时候和小宜姐姐学的。”
她口中的小宜姐姐是谢侍郎新夫人院子里女使,是整个谢府为数不多对他们二人和蔼的人之一。
她低着头,谢濯臣看不到她的眼神躲闪,但依旧满心疑问。
倘若真是如此,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若是没有沈照那天的话,他或许还不会多想,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来鹿山的那天开始,她就变得有了很多秘密。
她自小活泼可爱,从不记仇,总之是个没头没脑的乐天派,不怎么会哭。
她不是个细心的人,他觉得她用针危险,所以哪怕缝补之事都是他来。可她突然就会了刺绣,在送他香囊之前他竟然一点不知情。
……
纵使思绪万千,但谢濯臣只是垂下眉睫,掩去神色,并未多言。
这就蒙混过关了?沈烛音心里感觉不踏实,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瞅他。
一整晚便是如此过去。
言子绪觉得有鬼,他整天郁郁寡欢,心事重重,但一想到沈烛音和他同病相怜,便有了安慰。
结果她第二天就笑容灿烂得判若两人。
他满是诚恳地问她发生什么好事了,她说:“阿兄主动跟我说话了。”
言子绪:“……”
这么卑微?
他根本料不到,只要两个时辰后,在谢濯臣面前,自己比她更卑微。
大病初愈后的陈韬回来上课了,他的座位就在言子绪前面。之前看他和沈烛音聊得热络,他一直没打搅,今日却热切地搭起话来。
沈烛音不喜欢他,见他和言子绪说话,便默默挪开,远离他们。
“今日和哥几个去迎芳阁喝几杯怎么样?”
迎芳阁,伤心地。言子绪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我不去,你们去吧。”
“别啊,哥几个出去玩,你都多久没参与了。就知道跟姓沈那娘娘腔鬼混,一天天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干啥,你还把不把哥几个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