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模仿沈良玉的笔迹,她已然尽力了,只是没想到区区八个字,自己还有写错的。
程端笑笑:“我今日来,就真的只是与宛曈叙旧。”
江沅便也笑,只是那笑容僵硬得很。
叙旧。
行吧。她倒要听听,这人能叙出个什么鬼。
两人一前一后,来至落雪堂坐下。
“现在想想,宛曈与我当真是有缘。”程端啜了口茶。
江沅配合地点点头。
确实有缘。
孽缘。
“鸿陆驿站一场窃案。”程端慢条斯理道:“原本也没什么。”
“程大人说的是。”江沅很是认同。
她这句话发自肺腑。偌大的平津城,每日盗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眼前这人为什么如此想不开,非要盯着她不放呢?
“窃案便罢了。”程端捻捻手指:“只是不知道这偷着偷着,怎么还杀起人了。”
江沅微微蹙眉。这狗官栽赃陷害的手段,使的当真是炉火纯青。
“宛曈可是害怕了?”程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程大人说笑了。叙旧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江沅面无表情:“倒是程大人,不抓紧办
案,还有闲情逸致找人叙旧。”
“可惜啊。”程端摇摇头:“若是那贼愿意来求我……”他意味深长道:“或许我可以给她指条明路。”
屋中一时沉默。
“程大人想说什么?”半晌,江沅开口:“我不明白。”
“有人要杀人灭口。”程端放下茶杯:“与《扁舟溪行图》有关系,且还活着的,也就只剩下那个贼了。”
双瞳骤然一缩,江沅倏然变了脸色。
鸿陆驿站当夜,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弓箭手;永宁桥下,离奇消失的藏画;莫名背负在身的两起命案……
还有,几日前在平安巷里,砍向她的那把刀。
把这纷乱芜杂、毫无头绪的几件事串联起来,便似乎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本已好得差不多的伤口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痛。江沅攥了攥手,端起茶杯囫囵吞了口茶水。
那幅画的来历仍是不得而知,但有件事却是再清楚不过:
为了那幅画,有人想要她死。
程端看一眼微微发抖的茶杯,耐心等着她开口。
“程大人怕不是公务缠身忙糊涂了。”江沅深吸一口气:“之前口口声声,说那盗画之人便是杀人灭口的真凶,今日却突然又说有人要杀那大盗灭口。”
若这狗官不承认之前他是含血喷人,那照他这番话推理下来……
合着她杀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