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风翻了一个白眼:“谢老师,你想教关深什么?写字还是画画?得了吧您,就算辩论您恐怕也不是关深的对手,您教他的,大概可能也许只能是气人了。”
“你……”谢华建气着了,“我还非收关深当我的关门弟子不可了。”
关深顺水推舟:“谢老师好!当您的关门弟子有什么好处?以后的事情先不说,眼下有没有礼物?”
“我还要送你礼物?你不是要送我拜师礼吗?”
“刚才已经送您一副字了。”关深步步推进。
“你又不要我的字……”谢华建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拍脑门,“瞧我这脑袋……林平,你写一副字送我,我再送给关深,就当我给他回礼了。”
秋林平早就手痒了,奈何身份地位,不便主动开口。谢华建一说,当即应下。
“既然是送给关深的……”秋林平提笔运气,微一沉思,四个大字一挥而就,“潜龙勿用!”
总算拿到秋林平的字了,虽然是说送他,他再转送余一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对吧?关深暗笑,今日来秋家总算不虚此行了。
夏兰推门进来了,她余怒未消,不过倒也缓和了几分:“有风,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妈真的不同意你和关深的事情,千万记得把关深还给我家无雨,别耽误人家关深,知道不?”
“姑!你太偏心了,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关深也耽误了我?”夏有风叫屈。
“你自愿的,我不可怜你。我就是可怜关深,等他面对你妈你爸的时候,铁定会后悔认识你。”夏兰看向了关深,“小深,记住阿姨说的话,和有风分手了,赶紧回来,阿姨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妈!你还行不行呀?快走!”秋无雨脸一红,推走了夏兰,她也跟了出去。
夏有风见状,招呼关得:“关得,你去替关深解解围,别让姑姑总盯着他。你不也单身吗?要不要试试和关深成为亲戚的感觉?”
“不要。”关得也跟出了书房,他摇头,“我有碧悠了,我不能辜负她。我是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
书房中只留下了秋林平、关深和谢华建。
谢华建一反常态不再嬉笑怒骂,而是一本正经:“关深,普惠的局势走向,还有最终的局面是什么,你分析一下让我听听。”
谢华建也不是只会捣乱,也有有正事的时候,关深清楚他这么一问,其实是在替秋林平而说。
现在虽然是在秋林平家中,又算是私下说话,但他毕竟是单城一把手,身份敏感,关深不敢乱说:“韩猛失踪了一天,不出意外应该是潜逃了。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豪学公司和韩猛的事情,暂时没有牵连到熊本望和杨之斌……”
秋林平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只到韩猛为止,是最好的局面。”
关深微微一笑:“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我赞同关深的看法。”谢华建一脸严肃,“对普惠来说,拿掉一个韩猛,无足轻重。就算倒了熊本望,只要杨之斌不倒,以后还会出现张猛、马本望……林平,普惠现在必须得刮骨疗毒了。”
“很难。”秋林平望向了窗外,窗外夜色正浓,“你们觉得杨之斌十几年不倒,除了有市委一些领导的支持之外,省里就没有关系吗?他省里的后台也很硬。”
“杨之斌有同学是省委领导!”
出生于上个世纪50年代末期的杨之斌,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因此同学之间年龄地位差距悬殊。
关深早已猜到杨之斌在省里也有支持者,他依然坚持他的看法:“省领导再支持杨之斌,也是基于杨之斌没有违法乱纪的前提。如果坐实了杨之斌贪污腐败的事实,书记拿下他,是反腐倡廉,是为民除害,是为了保持党员干部队伍的纯洁。”
省领导一般也不好直接干涉市委对一个县委书记的处置,秋林平想要拿下杨之斌,还是拥有八成以上的决定权。
“林平,你就是太瞻前顾后了。人在官场,只要立足百姓,一切以百姓利益为前提,就不怕背后有别人算计。”谢华建拍了拍关深的肩膀,“现在关深都把普惠的一锅水快要烧开了,你却还想着要灭火,你对得起党和组织对你的培养对得起普惠40万百姓的托付吗?”
秋林平苦笑:“我不是想要灭火,我是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杨之斌顺利地下台,而不是闹到无法收场。关深,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关深办法有的是,但都不能说,三人中,秋林平既是长辈又是领导,而谢华建又是教授,虽然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谢华建是哪一方面的教授。
关深就决定由谢华建引战:“还是请谢教授发表一下高见,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不就是给我挖坑吗?没问题,配合你,我跳。”谢华建不傻,一眼识破了关深的心思,“作为一名社会学教授,我非常热衷于研究官场、知识分子现象,从本质上讲,普惠问题是知识分子体系和小农经济体系的话语权之争。”
关深顿时头大,照谢华建的思路扯下去,没有三天三夜说不清,不,三天三夜后才进入主题,但争论上一个月也不会有结果,他忙打断了他:“谢教授,拜托您的切入点更小更准确一些,比如说从人性的角度出发,杨之斌的追求是什么,寄托是什么,在什么情况下他会失去寄托而崩溃。任何社会学、官场学,归根结底研究的都是人性。”
“小关说得对,包括历史,几千年读史,不外乎功名利禄,老师说具体点。”秋林平也及时补刀了,可见他平常也没少受谢华建的长篇大论之苦。
“你们呀,真没耐心好好学点东西。”谢华建摇了摇头,“杨之斌是典型的深受小农经济影响的一代干部,思维模式、见识和格局,始终停留在小农经济时代,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村长的水平,当县长,还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