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冷冽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清新的味道,那就是属于泥土的味道。
新调到人事的小姑娘卢燕看这位大姐深吸再深吸,就问说:“您闻啥呢?都是泥腥气!”
啥泥腥气?这叫泥土的芬芳!
卢燕递了一兜子酸枣过来,“大姐,吃枣。”
这是来上班的路上摘的吧!
桐桐抓了一把,尝了一个,就塞到衣兜里去了,“下班再去摘些,今晚上熬酸枣粥。”
“这一下雨,熟了的都成了枣核了。”
酸枣核好啊!她就问说:“早起不多睡一会子,跑去摘这个?”
不是特意摘的,“路过盐碱地,都在瞧热闹!没人愿意过去挖土方……”
为啥?工程量大?
“不是!我都听说过,县城外闹水鬼,说的就是这里的盐碱池里闹水鬼!每年都有人死在盐碱池。”
桐桐:“……”不下水便淹不死,下水的……应该是想逮啥吧!然后水性不好,或是水下有水草给缠住了,人上不来了。
而今雨后,盐碱池的水位只怕是更深了。这种池子一般就在低洼处,最深处常年不干涸,周围一片湿地。这其实是自然的湿地,实在不行,讲那一片围在里面,做一处湿地搞养殖也行呀。
盐碱池的水含盐分,养个虾啥的都是可以的。
工地上就是这样的,一分组派任务,总有这样那样的争执。工人不敢,相互推诿,人家部队那边就接手了,他们不信什么鬼神,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见过的死人多还是活人多,只怕都说不好。
说什么水鬼?不过是出事出的多了,不那么说,就总有孩子和不知道轻重的年轻人靠近,这不更容易出事嘛。
果不其然,一会子的时间,就听见专家组在隔壁开会,对于怎么处理这个盐碱池的问题开始了讨论。大部分意见还是,保留这个池子连同周边的湿地。怎么利用,后续再商量,总之现在去填湖,工程量太大。
桐桐嘴里含着酸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邮局来送信,外面喊着,有自家的信件。是三个孩子写来的,说的都是学校的情况。钱是给了的,吃饭国家有补贴。饭食当然谈不上好,小意在信上写的更详细一些,说是早饭就是一碗粥,一片咸菜。午饭熬白菜萝卜,一人两个玉米饼子。晚上依旧是粥,是咸菜。
一日倒是三餐,但只吃一顿干的。
桐桐叹气,其实前半年孩子们都能吃饱了,别管饭菜好不好,最少能叫他们吃到七八成饱。这种程度就刚刚好,不能说吃饱喝足,但肯定没有太大的饥饿感的。
如今这种伙食,相当于重新挨饿。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年龄,这么吃绝对是要挨饿的,只怕是晚上饿的都睡不着。
别说两个大小伙子了,就是小意也一样吃不饱。
稍微惬意的生活,因为孩子的信,叫桐桐重新忙碌了起来。
得给孩子送点耐放的吃的,在饿的时候能贴补贴补。
可现有的东西,啥能填肚子?红薯干?晒点干馍馍片?或是炒点炒面?烙饼?
家里还有多少粮食呢?
晚上下班,先看粮食。算计了一遍,最后能给的最多的还是红薯干。
红薯干放在口袋里,再把苞米面和面粉分别炒了几斤。啥膜片、烙饼呀,真给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