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维持,能撑下去就开着,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做。”黄白水见黄流对关深很恭敬,猜到了关深估计有些来历,“您是县里的大官儿?”
关深微微一笑:“不重要,我现在只是一个和你聊天的普通人。说说你的生意为什么不够好?是菜做得不好吃,还是老百姓的消费力不足?”
“我的菜做得是全县一绝,怎么会不好吃?”黄白水立刻争辩,嘿嘿一笑,“主要原因还是欢西人穷,没钱。有钱的都搬走了,没人愿意留在欢西。”
黄流点头:“你说得不够全面。欢西人分为三种,一种在外面打工,约有三分之一。一种好吃懒做,穷得叮当响,也有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想要致富,但苦于没有门路,也没有市场,就只能在欢西硬撑着,就像黄白水就是属于最后一种。”
关深好奇地问道:“白水,你为什么不去椰城或是大陆打工?”
“外面大陆的世界太大了,我从小在海岛长大,不适应。去椰城?欢西人在椰城的名声太臭,没人用。我也不可能跟符水根他们兄弟三个一样去抢劫去犯罪。饭店只要还能维持,我就守着,也饿不死。”黄白水一脸平静,是已经适应了环境和生活的麻木。
关深一惊:“你认识符水根、符水叶和符水枝三兄弟?”
“这一带都认识他们,三天两头被抓,傻不拉叽的,每次抢人都说他是欢西的,欢西的脸都被他们丢光了。”黄白水咬牙切齿,“弄得现在在外面,别人一听我们是欢西的,立马就离我们远远的。有些饭店和酒店甚至都不接待我们欢西人。”
“黄主任,你想法收拾收拾符家三兄弟,太缺德了。”黄白水越说越气愤。
关深微微动容,欢西有得过且过的一类人,像吴大弟。也有坑蒙拐骗的一类人,像陈大妈。还有努力奋进却改变不了环境只能挣扎的一类人,如黄白水。
也有破罐子破摔、一条道黑到底只管眼下不管以后的一类人,如符家三兄弟。
相比之下,欢西的情况确实比普惠复杂多了。普惠也就是双方势力在较劲,以杨之斌为首的本地势力和以余一守为首的外来力量,等于是地方保护势力与外部新兴力量的拉锯战。但老百姓的构成却十分简单,都是安分守己的农民。
欢西不但官场生态复杂,老百姓的想法也千差万别,而且还有一股庞大的民间力量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关深脑中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该先从哪里下手了。固然火电站是排在首位的政治任务,但改变欢西现状,让欢西人不再受到外界的歧视,树立自信,热爱家乡,才是最关键的第一步。
关深笑了笑:“符家三兄弟因为抢劫伤人,已经在椰城被抓了。”
“没用,抓了关上几天,就又放出来了。他们癞皮狗一样,天不怕地不怕。”黄白水摇了摇头,“椰城公安怕麻烦,就放人。欢西公安不敢管,又管不着,他们不在欢西犯事。”
李宝春得意地一扬下巴:“这一次他们跑不了了,顶多一周就会被椰城公安押送回欢西,因为他们碰到了他们不该碰的人。”
黄白水大惊:“真能抓回欢西?”随即脸色又黯淡几分,“就怕柴元关他们一段时间,还得放人。不放人就会有麻烦。”
黄流哈哈一笑:“白水,听上去你比我还了解情况,我倒想听你说说为什么柴局不放符家三兄弟就会有麻烦?”
黄白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小道消息,黄主任接触的都是官方新闻。官方新闻和小道消息,不太一样。柴局是有手腕,但也不敢碰符家三兄弟,他们就三个光棍,烂命三条,谁跟他们过不去,他们就跟谁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