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了两人的所作所为,桑拧月心神微松,可抬眸看见沈廷钧与她近在咫尺,他微俯着身,嘴唇似乎都要落到她脸上。
桑拧月惊吓之下狠狠往后退……她没有退成,腰肢被人钳住了。
沈廷钧喑哑着声音说了句,“表妹当心。”
桑拧月面红耳赤,挣扎着从他臂弯间脱身。好在沈廷钧只沉沉看了她片刻,便也松开手。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桑拧月完全没有印象。她整个人飘忽的厉害,头脑发胀,心慌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和沈廷钧不是没有近身接触过,那次她被匪首从马上抛下来,沈廷钧抱住她滚了两圈。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意识,可两人的处境太尴尬,她不想睁开眼面对那样复杂的情况,只能继续装昏迷。
那时他就钳制着她细软的腰肢,将她紧紧搂抱在怀中。他嗅她身上的香气,目光放肆又狂浪的扫过她面上每一寸肌肤。
那之后很长一段日子,桑拧月总能感觉到腰间的力度和热度,感受到面上仿佛总有气息扑洒过来。她为此魂不守舍了许久,心中的思绪乱成一团麻。
可那是她昏迷之际,一切都可以借由自己不知情糊弄过去。可如今虽是晚上,她却是清醒的,可他依旧肆无忌惮搂抱她,用那样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着她……
这一晚桑拧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蔷薇苑的,她神志不清,脑子里混混沌沌,里边像是塞满了浆糊。
等到洗漱过坐在梳妆镜前梳理长发,素锦将洗脚水泼出去后,就站在桑拧月身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姑娘。”
桑拧月“嗯”了一声,依旧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你和侯爷……”
桑拧月梳理发丝的动作顿在半空中,素锦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理那头缎子似的长发。姑娘的发丝乌黑透亮,长长的垂在腰间。她身段窈窕婀娜,她面庞丰盈秀美。
她还在最好的年华,心却已经老了。
“侯爷对您……”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桑拧月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她胸口憋闷的厉害,压抑在胸中的情绪繁杂,可她却无处述说。她喉咙也梗塞难言,一双手焦灼的捏着衣角,将她内心的杂乱无章暴露无疑。
“他是武安侯,他若真想做什么,我怕是,怕是……”无力阻挡。
“姑娘,不如我们尽快搬出去吧?不要想着年后了,能避开一时是一时。姑娘您觉得呢?”
桑拧月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好”。
素锦的声音便欢快起来,虽然是装出来的欢快,实际上她的心情比桑拧月还要沉重。
她是旁观者,侯爷与姑娘的一步步接触她都看在眼里。侯爷眼中的情绪浓至墨,怕不是如今他们想躲开就能躲开的。
但是,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桑家是书香门第之家,祖辈都有功名在身。姑娘自己也饱读诗书,深谙诗书礼仪廉耻。让姑娘没名没分跟着侯爷姑娘不会同意,可侯府也断断容不下一个守寡的宗妇。
说来说去,不过“没缘分”三个字。
既然已经有了决断,桑拧月面色便渐渐恢复了往昔的镇定。
她让素锦翌日一早就出门,通知奶娘直接买成品的家具就成,及早将她和清儿的院子布置出来,她尽早搬过去。
“姑娘,那地龙呢?还铺么?”素锦问。
桑拧月咬咬牙,“先不铺了,总归再过不久就立春了,立了春天就暖和了。等我们住过去,抽出空再铺不迟。”
素锦应了“好”,主仆两个就这样各带心思歇息去了。
然而到了翌日,素锦却没能如愿出门。
只因大雪一直没停,从昨晚一直下到今早上,直到早膳后还在铺天盖地的下着。
地面上的落雪都有膝盖深了,这么大的雪,甚至比上次的雪还来势汹汹。且看这劲头,不知何时才能停下,那要出门办事,就太难太难了。
桑拧月不得不转变了主意,“那就晚两日再去,晚两日而已,妨碍不到什么的。”
素锦看出了姑娘的强颜欢笑,可她也说不了什么。
院子里的积雪还这么难清理,就更别说街道上的了。要搬运家具到新宅去难如登天,更何况新宅中肯定也雪后的厉害,只凭奶娘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扫出一条路来。
桑拧月忧心匆匆的加入扫雪的队伍,却被冬雪和素心一道赶回房里去。
她没办法,只能坐在清儿身边,百无聊赖的捧着一本书阅读,其实心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清儿再次看了看姐姐,发现姐姐看的依旧是之前的那一页,不由担心的问,“姐姐你怎么了,有心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