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来时已经过了晌午了,先前还没感觉,一出来之后肚子就饿得难受,唐宋觉得愧疚,于是带人去了常去的那家饭馆,到地点时,温时蕴站门口不动了。
“走啊,不是要饿晕了吗?”唐宋催促道。
温时蕴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店面,看着已经开了好些个年头了,桌椅很老旧,上面还粘着擦不掉的陈年老油,黑黢黢的,他犹豫了。
唐宋像是刚才把脑细胞都用完了,完全没意识到温时蕴的不对劲,还在催促他,并补充道:“这家店我经常来吃,味道很好的,绝对不输外面的大饭店。”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还拍拍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这。
温时蕴很想问你这个有洁癖的人是怎么说服自己坐下去了。
虽然自己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可是论谁见了这样的卫生都会迟疑的。
在一番内心的挣扎和自我安慰之后,温时蕴走到了唐宋的旁边坐下,坐下那一秒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裤子被黏住了,顿时一阵鸡皮疙瘩起立。
店里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只见一个男人在人群中忙碌穿梭着,唐宋说耐心等等,不多时,那个男人过来他们这边了,温时蕴看着这个满头热汗,皮肤黄黑却满脸笑容的枯瘦男人在和唐宋打手语。
两人一番手语“交谈”之后,男人又看着两人深深的笑了笑,之后一瘸一拐地转进后厨忙碌了起来。
唐宋见他一脸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他是这的老板,曾经在战场是被炸聋了耳朵,眼睛也瞎了一只,右腿里还有没取出来的弹片,他说已经和血肉长在一块儿了。”
听到这,温时蕴的不适感已经被遗憾和更深的好奇覆盖了,他问:“你是无意间发现这的?”
“嗯,但我很早之前就认识老板了,”唐宋摇摇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是我家的邻居,那时候我爸妈经常忙工作忙得回不来,就会把我送到他那里。”
唐宋回忆起了往事,眉眼低垂着,声音很平静,“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他非常严肃,所以那时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后来发现他的严肃只是在工作时,平常的他温柔又有耐心,我和他断断续续呆了一段时间又打战了,他上了战场,之后就没了消息,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变成这样了。”
“时隔多年,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唐宋忍不住看向厨房的方向,道:“我是回国后发现他在这开店的,之后经常来这里吃饭,他就把我当熟客,每次见我来都很高兴。”
话到此处,老板端上来一道肉末蛋羹,笑着比手势示意两人尝尝,温时蕴跟着唐宋用勺子舀了一勺,鸡蛋入口即化,肉末不腥不柴,肉的鲜和蛋的嫩完美混合,出乎意料的好吃。
“好吃!”温时蕴脱口而出,随后想起来老板听不见,就指了指蛋羹,又竖了个大拇指,老板见此开怀大笑,干劲十足地回厨房继续做菜了。
温时蕴发自内心的再次感叹:“真的好吃。”
唐宋笑眯眯的把蛋羹往他那边推了推,道:“小时候他偶尔做这个菜给我吃,那时候不太平,又没什么钱,别说肉了,蛋都是紧缺的食物,我不懂,老是缠着他给我做,实在受不了我的胡闹了,他就去买或者借一个鸡蛋来煮给我吃,他自己吃馒头咸菜。”
温时蕴没有问关于唐宋父母的事情,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不喜欢唐宋的父母的,作为父母疏忽对孩子的关爱和教导,将自己的孩子像包袱一样丢给这送去那的,根本不是称职的父母会做出来的事,可换位思考一番,又觉得谁没苦衷呢,如果没有唐宋父母这样义无反顾奔赴建设前线、为国家无私效力的人,或许现在也不一定是太平的。
他现在只庆幸,庆幸唐宋遇到的是负责的,真正疼爱他的人,不管是这个老板还是许见山,他们都把唐宋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或许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的关爱才没有导致唐宋的人生毁灭。
两人在这饱餐一顿后,和老板聊了很久的天,温时蕴也学会了一些手语,时间不知不觉就下午三点多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温时蕴又缠着唐宋给他讲以前的事,“我已经讲了很多了,都是我在讲,你讲讲你呗?”
温时蕴讨价还价:“你讲完了我再讲。”
唐宋笑了,“你想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