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袅坐上马车时,顾远祁已经端坐在里头,左手拨弄着一串白玉菩提,正闭目养神中。
“王爷起得早,妾身还以为爷先走了呢。”
宋袅坐在他身旁,还未等身子坐稳,顾远祁抽回不小心碰到她衣角的手,依旧闭着双眸。
许是马车内的气氛太过僵冷,又或是宋袅也来了脾气,竟也不搭理他了。
有些气。
“江博士与令大公子今儿要进宫,许是想求陛下为他谋个一官半职。”
“你与他相识,他从前便是胡闹的性子,在国子监时也不见得要考取什么功名,原是等他老子来谋取官职。”
顾远祁笑出了声。
每年春闱学子上京赶考,其中也包括国子监的众学生,比起上京赶考的书生,国子监的学生就是没有中榜,借家中之势或承个爵位亦是轻而易举。
宋袅轻声道:“提他做什么。”
顾远祁愣了好一会儿,原是他自作多情,只是轻飘飘得了这一句话。
马车穿过锦城最为繁华的玄武大街,中间隔着一条长临湖,将东、西二市一分为二,白玉水榭的长廊,朱红色的大桥是两边的牵点。
湖的东边,走过长街已然远离闹市。
马车停在午门外,宋袅与他从右侧门而进。
太后身边的内官黄巧儿早已等候多时。
顾远祁翻身上马,等她坐上步辇后在前头开路,直至走到一出优雅别致的庭院,跨过拱门是挺秀细长的凤尾竹,而代表着大郢最尊贵的女人便藏于风雅秀竹中。
就像人人都忘了从前雷厉风行的谢皇后。
宫娥静首站在两侧,步辇停在长乐宫外。
顾远祁明面上是不想多管,但又怕宋袅受了为难,轻声道:“在太后面前莫随着性子,该吃亏便吃亏,她说两句也少不了你的。”
“若受欺负了,便来找我。”
谢太后如今躲长乐宫中吃斋念佛,但朝堂上的政务却从未放下。
顾远祁看过的奏折并非皇帝看,而是她过一遍,这宫里宫外,少帝真沾了那一句,不过是大郢的傀儡皇帝。
宋袅点头:“夫君说得是,妾身知晓了。”
顾远祁红了耳朵,匆匆交代红豆照顾好宋袅便离开了。
倒是黄巧儿有些意外,经过昨日的事,不该说摄政王与王妃关系已然破裂,怎得今天又变了样,看起来更好了几分。
宋袅跟着林巧儿走进竹林,庄严的长乐宫主殿慢慢浮现在眼中。
进殿后,还未见人,淡淡的檀香味已经绕在她的鼻尖,常熙撩开两边珠帘,上首女人的真容方才示众。
谢太后不过二十七,精致的面容保养得体,发间一支淡色银簪,端坐在凤椅上,手里捻着佛珠,桌上摆着无量寿经和一鼎香炉。
宋袅屈下身子行礼:“臣妇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跪了好一会,上头没有出声,宋袅也不敢私自起来,保持着应有的仪态。
常熙等了会,道:“太后,摄政王妃到了。”
谢太后嗯了一声,“起来吧。”她手上依旧捻着珠子做着课业,等课业结束,方睁开眸子。
漫不经心说:“听宫外的百姓说郊外的桃花好看,王妃向来喜爱桃花,哀家便想着是怎样的花才能勾住摄政王妃,特命常熙去折了一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