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间隙·十四】
弗瑞斯科·卡尔纳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双手,具体一点,是他双手上那道绳索,那绳索将他拘束在座椅上,只不过,他看不见,看不见绳索,看不见椅子上的事物,但他站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够坐在椅子上,有什么看不见的绳索把他牢牢定在这里,弗瑞斯科尝试着用牙齿咬着手腕上看不见的东西,他也不清楚这样子有没有用处,但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不远处的墙壁上,门德尔的画作还在那里,门德尔正在看着他,弗瑞斯科想,如果门德尔还活着的话,那现在门德尔一定是在看着他,为什么呢?他不知道,门德尔在消失的那些时间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清楚,从人再到菜品,从菜品到画作,门德尔的灵魂和肉体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他看着画作上的那个怪诞的角色,从那个画中角色上他根本看不出来属于门德尔的特征,可是他的内心坚信着,那肯定是门德尔。
弗瑞斯科忽然想到,门德尔是曼德雷斯家的正统继承人,是曼德雷斯夫人的独子,现在,曼德雷斯家可能得找一个新的继承人了,这反而对上了曼德雷斯家男性继承人必女性要少这个定律,这个偏向于玩笑的念头在弗瑞斯科的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下,他便为自己的无礼砸了咂嘴,不过想想,门德尔的变化已经不可逆,在这一次污染事件之后,曼德雷斯家肯定要元气大伤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能够让卡尔纳家族获得不少利益。
“『我希望我不需要承受孤单,我祈祷陪伴与亲情,我奢求家庭与同心,我窥探与我一样的人,与我一样的物,与我一样的可能。』”
弗瑞斯科闭上眼,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让属于自己的血从舌尖溢出。
——条件,智慧生物的血,‘独自一人’处于一个‘未知地点’,祈祷的手势,以及对应的祷告词,疼痛感,以及一点刺激。
弗瑞斯科伸出自己的舌头,让自己舌尖的血滴落,他调整着自己的头部,让舌尖的血能够滴落到他的手中,在两次尝试之后,他成功了,两滴红色的血落在了他的右手掌心,弗瑞斯科用指尖沾染了些许,然后在椅子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代表着联系的图案,最后,念出联系之人的名。
“……伦勃朗·卡尔纳。”
弗瑞斯科念出了姐姐的名字。
作为卡尔纳家族的继承人,他们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卡尔纳家族的保护,伦勃朗·卡尔纳缺乏足够的勇气与自信,弗瑞斯科缺乏足够的知识与思维,因此,唯有在他们两人一同的时候,才能够发挥出他们实际的水平,那么,为了保证两人不被外界因素——尤其是污染事件给波及,他们的身上都携带了同一个东西。
【BargainingchipK-004孑然一身】
——在准备结束之后,他们终将相遇。
不论时间,不论过程,不论方法,两个持有孑然一身的人,必然会重逢,他们将会相遇,然后一同回家,这便是卡尔纳家族给弗瑞斯科和伦勃朗的护身符,没有别的用处,只会保证他们回家,回到名为卡尔纳的家。
<divclass='gad2'> 手上的束缚忽然松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弗瑞斯科扯到地面上,弗瑞斯科的双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弗瑞斯科闷哼一声,但是他没有喊出声,相反,他的牙关咬紧,他撑起身体,现在,那一个恶魔的筹码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该走了,指尖的那红色鲜血缠绕上了他的指节,如果他在这里倒下,这份力量也会把他一只拖到伦勃朗的身边。
这一件恶魔的筹码封存在他与伦勃朗的身上,当他们之中的某一人独自处于一个未知地点的时候,就可以念出祷告词,然后,拼自己的力气爬吧,否则,就只能够等着自己的尸体被拖回到卡尔纳家族了,当然,这并不是弗瑞斯科第一次使用这一份恶魔的筹码,但,他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这一份恶魔的筹码。
并不是没有先例,这一个恶魔的筹码……这一个污染物,在孑然一身还不属于弗瑞斯科和伦勃朗的时候,它的前两任使用者便是如此,使用了这一份污染物之后又因为其它的事情而死亡,于是,这份污染物拖着死者残破的身躯,一点点爬行在大地上,污染物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将残破的身躯一点点拖回到了卡尔纳家族,先是双手,然后是身躯,哪怕是落到大海之中的一截断指也被带回到了卡尔纳家族,污染物完成了使用者的愿望,将使用者带回了家。
不论生或者死。
弗瑞斯科挣扎着站起身,依诺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那这个时候就肯定要离开,呆在这里绝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弗瑞斯科正准备迈开脚步,视线却又停留在了墙壁上门德尔的画作之中,他迟疑片刻,将门德尔的画作摘了下来,拿在手中,即便门德尔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他也应该把门德尔带走。
在之前,是门德尔保护了他,那么现在,至少让他带着门德尔离开,门德尔没有恶魔的筹码,但是门德尔拥有回家的权利,依诺先生不知道,在携带着恶魔的筹码的弗瑞斯科眼中,依诺先生的那些诱惑并非无法抗拒,通过污染和言语的蛊惑来把人拖入到属于依诺先生的领地之中,这是普通人会经历的事情,只是,托了【孑然一身】的福,弗瑞斯科的理智还存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