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趴在地上,她撑住地面翻过了身,抬起头,看着二阶堂奈,随后,她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让二阶堂奈看不见自己的脸:“……令人感到心痛的,是我们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但是很多时候我们所做的正确的事情都造成了更多的错误,然后我们就会知道,全面的正确并不存在,你并不是对的,我也不是,在最激烈的反抗之后,我们才会知道我们什么都不是!这……才叫痛苦。”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吐出,她呼吸的声音就像是老式的抽风机,总有一种哪里破损了的感觉,她躺在地上,身体呈现一种最为放松的状态,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有任何防护,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有可能了,别说是医者,哪怕是神都不能够挽救她,既然如此,还需要在乎什么?
只是,她忽然感到很迷茫,因为她没有看见什么走马灯之类的,她回忆自己过去的几十年,找不到一切能够述说的东西,过往的每一日都是这样,重复,重复,再重复,她在白海后街道的那些日子,和奏者集合,无人集合,缝裁集合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底层的人,没有别的了……是啊,什么都没有了。
<divclass='gad2'> “到底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这一次,是二阶堂奈提出的问题。
“我不知道。”主持人回答道。
“你不知道?”二阶堂奈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她再次重复一遍。
“是为了木花咲耶姬的仪式?还是为了戏剧集合的汇演?我不知道,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而已,我说过了,我和满樱落命尊的交易是,我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而我付出了我的未来,我自己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如果我能够……”
主持人忽然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脖颈处,把那一团黑色的污浊物撕了下来,然后,那最后的血也开始流淌,黑色的污浊物没有再保护着她的身体,仍由血液从自己的伤口处流出。
“……”二阶堂奈就这么看着主持人的动作,她现在依旧在使用着针与线缝合伤口,这两个敌人在这个时候放下了一切针对,正如她们在那张长椅上的时候一样,只是在聊天
“唔……孩子,你看,我们的一生就是这样,读书的时候怀念儿时,毕业之后又开始怀念读书的时候,到了中年又开始怀念青年,到了老年开始希望回到中年,每一个阶段都想要重头再来,这就是我们最龌龊的想法。”
主持人想起了自己和满樱落命尊的那一场交易,她换取了活下来的权利……为了什么活下来的?当时她为什么想要活下来?她当时到底为什么会需要生命,她又为什么会死去,她想啊,想啊,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她忘记了,把自己还是普通人类时候的故事忘记了。
她看着天空,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真的很傻,不如珍惜眼前的人,珍惜当下的事情。你说,有人在等你,有人在等你吗……怪不得你能够一直坚持着,孩子,有人在等你,所以你不能死,但是没有人在等我,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不如你。
多么简单的理由啊。
主持人摊开手,让自己看向天空,那漆黑一片的天空,这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之后,天空依旧是这个颜色,至少在主持人的眼中,天空就是这个颜色,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两旁的那些路灯还在散发着微微的光。
她看见了自己手上的那黑色的污浊物,和天空一样是漆黑的,粘稠,令人感到……厌恶,是的,厌恶,主持人忽然觉得,这个天空下的世界其实就和这黑色的污染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它们都一样。
“这天空……真黑啊。”
主持人说完,闭上了眼。
一把手术刀插在她的胸膛上,昭告着一条生命的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