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就经常一个人往外跑,有时候大半夜也往外跑,我就算是陪着你在一张床上睡觉,我眼睛一睁,你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出去的,那段时间,我跟你爸差点被你折磨死了。」
「而且你眼睛又看不见,大半夜的,能上哪儿去玩?我跟你爸这时候才相信了你阿爷说的话,你不是生病了,你是撞鬼了。」
「然后就是让你阿爷驱邪,你阿爷说那还只是个小鬼,年纪不大,有怨气,但怨气还不深,他能解决。」
「那鬼的藏身地我们不知道,因为从驱邪开始,一切就都是你阿爷负责,他怕我们破坏了他的法场,也不告诉我们。」
「后来他就抱了那么一只纸箱子回来,说不能丟,要保存好,要是丟了,那鬼又会找上门来的。」
「那些纸条,都是你写给那鬼的,你阿爷说是在一块坟地里找到的。」
吴青青搓了搓手臂,觉得这人来人往还贴了红色窗花的医院莫名变得冷颼颼的,甚至连进进出出的一张张人脸都开始扭曲阴沉起来。
这一定是心理作用。
「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之后,你眼睛自己就好了,也没再半夜跑出去过。」
江橘白却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他沉默了良久,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在跟谁玩?」
「不知道,你阿爷估计也不知道。」
「为什么他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的话,不早就跟我们说了,」吴青青嘲弄道,「就他那水平,他肯定不知道。」
「他不是去了坟地?坟地是谁的他总知道。」江橘白冷静道。
「……」吴青青很久没说话,像是突然才想起来自己应该不解,「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
不等江橘白说话,吴青青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跟之前与江橘白嬉笑打闹不同,她终於架起了母亲的姿態。
「你体质不好,容易招惹脏东西,」吴青青嘴里对江祖先说的不屑一顾,但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你就別打听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身后还跟着一个呢,要是再来一个,你还活不活了?我跟你爸还活不活了?」
她兀自嘀咕着,居然慢慢红了眼睛。
江橘白头一回见头顶天脚立地谁也不怕的吴青青要哭不哭的样子,他所有问题都一股脑咽回了肚子里,饶是有再多疑问,他也问不出口了。
少年抬头看着药瓶里不断上升的气泡,玻璃瓶上反射出路过的人扭曲的身影,像被泡发的蚯蚓尸体。
「我不问了。」江橘白说,「你別哭了。」
江橘白的心软在五分钟后就得到了负反馈,吴青青丟下他,拎着小布包说先去麻将馆打几圈麻将。
「换药就叫护士,我们吃过饭才来的你应该不会饿,你要是饿了就喝珍珠奶茶,药打完了不要乱跑,我玩一会儿就回来。」
「……」
江橘白目送吴青青迫不及待地离开输液室,面无表情地加快了滴速。
药打快了只是手背血管微微有些涨得慌,更难受的感觉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