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怕的。
死亡这两个字距离十八岁的少年实在是太过於遥远和陌生了,它能发生在八九十岁老头老太和病入膏肓的人群头上,却不应该发生在正值青春身体康健的年轻人头上。
所以哪怕徐欒这么说了,江橘白內心也没有產生很特別的感受,他潜意识觉得那不可能。
他腰间被环上手臂,像一条蛇温柔地盘踞在其上。
「不行,我不许你死。」
徐欒将脸埋在江橘白的颈窝里,「你还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我的爱是我可以杀了这所学校所有的人,那样,你就安全了。」
「你……」
「在不知道凶手是谁之前,每个人都是凶手。」
江橘白被逼得在徐欒怀里转了个身,床太小了,他面朝着徐欒的话,两人身体之间几乎没留下多少空隙,稍微一动就能互相亲上。
「我想起来,陈白水去世之前,也是因为胸闷胸痛,还有头痛,他脸色不好,脱力……他的死亡原因是二甲基汞,」江橘白压低着音量,缓缓道,「食用,吸入,皮肤接触……一切途径都有可能。」
徐欒摸着江橘白的脸,「你说得对,然后呢?」
江橘白抬眼,「我明天找小芳请假,请长假,我回家复习。」
如果真的是学校里的人动的手,那么只需要离开有害的环境,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而凶手到底是谁,江橘白没有任何头绪。
他不曾吃过別人给的食物,也没有饮用过別人杯子里的水,他甚至没让谁帮自己带过水。
徐欒轻轻嗅了嗅江橘白的颈窝。
有一股味道。
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人去世之前的那种味道。
他将江橘白搂进怀里。
如死水一样的心底激盪起比自己当初求助无门时更汹涌的恐惧。
第二天一大早,陈芳国骑着摩托车开进学校,坐在校门口等待已久的江橘白捏着一袋豆浆跟上他慢速行驶的摩托车。
「我要请假。」
「请什么假?你昨天不是刚请假?」
「我感觉我要死了。」
「啊?你说什么?瞎说什么呢?」
「真的,跟之前陈白水的症状一样。」
陈芳国差点把摩托车骑到花坛里去了。
很快,陈芳国把江橘白带到了办公室,他撕了张请假条,「请多久?」
「请到毕业。」
「?」
陈芳国的脸色已然沉下,他将请假条签了,才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白水之前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来,我昨天去医院查,医生也说没有问题,我只是感觉有些像,也不一定就是中毒。」江橘白只是为了宽陈芳国的心,如果没有徐欒的话,他自己估计也会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