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搂他在怀里:“睡吧,醒了给你看腰伤,今天太晚了……”
两天后,康南王王驾启程,离开都城这乌漆嘛遭的地方,往鄯庸关去。
大军一直留在边关,王爷和贺大人的轻骑车马脚程极快,行路六日,已入鄯州境。
二王子依旧在押,搁古军也还在与晋军对峙。
常健老将军恢复帅位,主持军务。
上次他阵前病发,醒来正赶上李爻破釜沉舟地守城,而后大局暂平,他才知昏睡数日,膝下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残了。
他本就风烛残年,经此一遭皮囊里的灵魂像给抽空了,只靠一口军人的气魄吊着坚持。乍看上去,像个人皮灯笼,空心点着枯灯。
风一吹怕就灭了。
他特别盼着李爻回来,嘴上不说,心里顾虑,指不定什么时候身体就支撑不住了。他担心搁古军疯起来,甩开二王子不要,强攻城池。
虽然城关被轰出来的裂痕已经修补了,但若再来一次,还是不知这破城头子能顶几颗炮弹。
到时候,又要多少将士结同心索去填炮口?大晋疆域内,又有多少寻常士兵家要塌下半边天?
眼下李爻回来,主心骨来了。
边域的日常事务是花信风在帮忙操持。
他与王爷相熟是私交,场面上的礼待,也向来周到。
前日他接到行令官的消息,说康南王今日到边关,是以他早早整肃军仪,列队迎驾。
个把月不见,李爻精神好了太多,只是人更瘦了。
回到军中,未待接风,李爻先道:“虚礼不必了,近来对方有何动向?”
“十日前,敌军试探过一次,”常健引着李爻进帐子,“咱们绑了二王子上城,对方撤了。若是……”
他的顾虑一言难尽。
李爻点头,表示不用说,问道:“和谈怎么样了?”
花信风和常健对视一眼。
花长史是多么温文又内敛的性子啊,翻了好大个白眼,跟着谨慎地扫视帐子里的人,见李爻身边有景平、亲卫小庞、杨徐和一名从没见过的雅致年轻人。
那人见花信风目光落在身上,折扇一合,倒提在手里行礼:“在下秦松钗,是贺大人的随侍,帮着日常跑个腿儿。”
花信风不着痕迹地打量人,说不出他哪里违和。
军中都是糙老爷们,他太精细了?
好像不是。
李爻也很好看,穿上文士袍,稍微装模作样便能矜贵出世家公子的矫情。可即便如此,花信风也不觉得李爻格格不入。
反观眼前这人并不矫情,反而让花信风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