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登时吓坏了,又不敢太过咋呼,扶他靠在床头:“我去找大夫来看你!”
景平却反手猛拉住李爻:“你别走!我不要紧,比刚才……”
“好很多”几个字没说出来,眼泪先掉下来了。
霎时如雨下。
他眼巴巴地望着李爻,眼里是这些年一言难尽的且悲且幸。
他喃喃道:“别走……你别走……”
话音落,景平不管不顾,搂了李爻的腰,扎进他怀里,压抑太久的情感一旦爆发,便如决堤。
李爻被对方的依赖揉软了心肝,也担心他悲恸无度太危险,摸他的腕脉,触感算不得过分杂乱,放下少许心。
他想:他到底压了多少心事……
向来哑隐的人突然绷不住情绪,是会更惹人心疼的。
李爻没说话,坐下搂着景平,帮他擦去口鼻边的残血,任他把眼泪流个痛快。
李爻就这么抱着人在床头靠了好半天,觉得怀里的人气息平复,垂眸再看,见对方已经伏在他胸前睡着了——锁着眉头,泪痕阑珊,手始终紧拽着他那矜贵的文生大袖。
李爻抱着人翻了个身,轻轻安置对方躺下。
这么大的动作景平没醒,只是气息略有变化。
“景平。”李爻轻声叫他。
依旧是没反应。
简直是在昏睡。
他发烧了。
不到两刻钟,军医、城里的大夫都被李爻和腾来了。
大夫们诊过脉,居然没人说得出个准确定论。只道他身体近来接连有损,又突然情绪激荡,血脉不稳,呕出那口血不算坏事。至于发烧,则暂时理不清原因,先帮他退烧,悉心养几日再看。
李爻哪有心情跟他们在这实践出真知——
张不扬被抓了,他也如缨姝那般,说不清上线是谁,倒是将胡太守如何勾结越王,亏空钱款,蒙蔽圣听之事说了个大概。
那二人的行径越是细查越离谱,越王竟还在府内驯养猛虎,闹出以人饲虎的惨事。
景平伤成那样,李爻不再跟一众阶下囚泡蘑菇。他将灾后重建的已知因果写明,命人将那老虎一道押送回都城,当个证据给皇上拱火去了。
李爻以雷霆手段善后这些事情用了两天。
期间景平醒来过,恹恹的,撑不得片刻就没精神,倒笃信说自己是毒伤经脉,气血没压住,冲撞了几处大穴,养养就会好了。
李爻相信,但不放心。
傍晚时,他打定主意,打算一骑快马回师门去。
他那老顽固师兄向来不待见他,这无所谓,他起码得寻小白杏儿来看看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