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未时。天际暖阳渐过半。燕王府长春殿寝殿内。简单用了些许药膳的王秋瑾再度浅浅睡去。待王秋瑾彻底入眠后。许奕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自床榻起身。随即动作极其轻盈地为沉睡中的人儿掖好被角。十余息后。许奕缓缓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寝殿。“王爷。”长春殿主殿门前。见许奕蹑手蹑脚行来,女官檀儿连忙轻声躬身行礼道。“王妃已睡下。”“莫要惊扰了她。”许奕微微点头,轻声叮嘱道。随着小腹愈发地隆起。王秋瑾近些时日的困乏亦是愈发地严重。“是。”女官檀儿闻言轻声应道。话音落罢。许奕已然穿好鞋履,随即不徐不疾地走出长春殿。。。。。。。。。。。。。两刻钟后。许奕不徐不疾地出现于燕王府良医所外。尚未真正踏入良医所。许奕鼻息间便已然满是汤药的难闻气息。“小的拜见王爷。”“小的拜见王爷。”见许奕行来,良医所院门前的两名王府仆从急忙上前拱手相迎。许奕微微点头,随即不徐不疾地越过两名王府仆从。径直地行进良医所院落中。“小道恭迎王爷大驾。”“臣等恭迎王爷大驾。”许奕方一行至良医所院落中。院落中一众忙碌的属官当即放下手中事务起身相迎。而为首者赫然是一头挽太极髻、身着藏蓝色道袍的少年道人。“广明。”“孙先生何在?”许奕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免礼,随即看向年方十五六岁的小道人。“回王爷。”“尊师此时正于竹楼着经。”“算算时辰大抵至多半个时辰尊师便会走出竹楼。”广明道人闻言作揖行礼道。“诸位且忙。”许奕闻言微微点头,随即看向一众属官吩咐道。话音落罢。许奕不徐不疾地朝着良医所茶房行去。不多时。许奕推开茶房木门,轻车熟路地自一旁茶柜中取出一罐上等蒙顶玉叶。“王爷,热水。”许奕方落座于太师椅之上。广明道人便提着一壶滚烫的热水出现于茶房门前。“放下吧。”“是。”得许奕应允后,广明道人方才走进茶房。待广明道人身影再度消失于茶房后。许奕起身提起滚烫热水,缓缓冲刷着茶台上的茶盏。待茶盏冲刷完毕后。许奕落座自茶罐中取出些许蒙顶玉叶,满是悠闲地摆弄起茶艺。。。。。。。。。。。。。小半个时辰后。一身仙风道骨的孙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于茶房门前。“贫道见过王爷。”孙缈轻叩大开的房门数下,随即面朝茶房内的许奕拱手行礼道。“孙先生客气了。”许奕闻言起身拱手回之一礼。随即伸手作请道:“孙先生还请上座。”“王爷客气了。”孙缈再度回之一礼。礼毕方才迈步行至茶房内。“孙先生医经编着可还顺遂?”待孙缈落座后,许奕斟茶一盏轻轻推至孙缈面前。“有劳王爷挂念。”“一切顺遂。”孙缈接过许奕递来的茶盏,满脸笑意地回答道。“临摹自刘光禄家中先秦医经竹简。”许奕轻笑着自袖摆中取出一封书信,随即将其递向孙缈。至于其口中的刘光禄。赫然正是朝廷从一品文散官光禄大夫。孙缈闻言脸上笑意瞬间浓郁了数倍有余。“王爷品茶,品茶。”孙缈自许奕手中接过书信,随即连连开口说道。许奕闻言笑了笑,并未理会孙缈的失礼。兀自端起茶盏细细品味中盏中香茗。事实上许奕之所以能将孙缈请下山。靠的正是这一封封自朝野内外搜罗而来的先秦医经。不多时。孙缈满脸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书信。随即满眼炙热地望向许奕。“有此先秦医经在。”“贫道的千金方定能提前数年问世!”孙缈满脸郑重地缓缓开口说道。“孤以茶代酒,祝孙先生千金医经早日问世。”许奕提茶一盏,随即祝贺道。“托王爷吉言。”孙缈满脸笑意地举盏同饮。数息后。孙缈放下手中茶盏,面上笑意亦于此刻渐渐内敛。“王爷。”“待王妃诞下世子后。”“贫道想于王府外开一医馆。”“边行医,边修经。”“待世子三岁后。”“贫道想携徒遍行燕地。”孙缈满脸认真地出言请示道。至于王秋瑾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医术如孙缈,又岂会看不出。“孙先生于燕地悬壶济世。”“孤岂又不应之理?”许奕放下手中茶盏轻笑道。闻听此言,孙缈心中瞬间松了口气。所谓拿人手短、吃人最短。孙缈与许奕之间初时虽为平等交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许奕越拿越多的先秦医经经文。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已然不在平等。“孙先生。”“王妃大抵何时临盆?”许奕略作定神,随即道出此行核心目的。“回王爷。”“大抵应在八月中下旬。”孙缈闻言如实回答道。“王妃身体可还好?”许奕面色不显,但内心却已然渐渐紧绷。“王妃身体一切皆好。”“王爷无须担忧。”“此外。”“前些日子朱侧妃差人送来一株五百年份的野山参。”孙缈轻抚胡须安抚道。‘五百年份的野山参。’许奕闻言不由得低声喃喃一句。事实上,自得知王秋瑾有了身孕后。许奕曾秘密遣人自燕地内外广罗野山参等物。只可惜上了年份的野山参又岂是那般好寻?此等保命之物,莫说五百年份的了。即使一百年份的野山参,市面上往往都是有价无市。后来灭了上谷王家以及渔阳曲、谢等家族后。许奕虽得到十余株上了年份的野山参。但其年份最高的一株也不过方两百余年。燕王府良医所茶房内。许奕略作定神,随即满脸郑重之色地看向孙缈。“孙先生。”“那五百年份的野山参当用便用,无须节省。”“府中宝库里还有十余株上了年份的野山参。”“若是不够,先生可随时调取。”许奕满脸郑重之色地沉声吩咐道。“还请王爷放心。”“贫道即使豁出去这条老命,也定会保王妃母子平安。”孙缈闻言心中一凛,随即郑重保证道。“有劳先生了。”许奕闻言起身郑重行礼道。“王爷客气了。”孙缈见状连忙自太师椅起身,避开许奕一拜,随即作揖行礼回拜道。“不知王爷可请好稳婆?”话音落罢,孙缈连忙岔开话题道。“劳孙先生费心。”“孤自燕地共寻来经验老道的稳婆十二位。”“孙先生可有人选推荐?”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出言询问道。“贫道于五台山着《妇人方》三卷时曾得一稳婆相助。”孙缈闻言缓缓开口回答道。“不知那稳婆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许奕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孙缈医术如何,其自知晓。而能助孙缈编撰妇人经三卷的稳婆。其实力自然无须多言。“回王爷。”“那稳婆人称陈苏氏,家住五台山灵溪镇。”“王爷遣人至灵溪镇一打听摆可寻到。”孙缈轻抚胡须开口回答道。“多谢先生指点。”许奕闻言郑重拱手行礼道。“此乃贫道份内之事。”“王爷客气了。”孙缈微微侧身避开许奕一拜,随即作揖还礼道。片刻后。诸事皆了的许奕在孙缈的亲送下。不徐不疾地离了良医所。随即径直地朝着承运殿所在方位行去。近两刻钟后。许奕不徐不疾地踏入承运殿内。方一踏入承运殿,许奕便迫不及待地双手摆出一奇异造型。随即放置于嘴边轻轻吹响。数十息后。一身王府仆从打扮的问心首领自承运殿外快步行来。“主人。”问心首领行至许奕两步外,随即郑重拱手行来道。“五台山灵溪镇有一稳婆,人称陈苏氏。”“遣十名问心暗中调查此人虚实。”“若无问题,则务必将其请回府邸。”许奕满脸郑重地看向问心首领,随即沉声下令道。“遵令!”问心首领闻言心中一凛,遂郑重拱手领命道。“去吧。”许奕微微点头,随即转身朝着偏殿书房行去。“是!”问心首领闻言再度拱手行之一礼,随即告退而去。与此同时。许奕推开承运殿偏殿书房迈步而入。最终端坐于太师椅之上,微闭双眼彻底放空脑海中的万千思绪。‘唉。’许奕方微闭双眼不足一刻钟。便不由得轻叹一声,随即缓缓睁开双眼。‘当真是不为人父,不明个中滋味啊。’许奕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以往,其只需静坐百余息,至多半刻钟便可彻底放空思绪。可今日不知为何。方一闭眼,脑海中便满是王秋瑾于那尚未出世的孩儿。‘漠北之战。’‘八月中下旬。’‘唉。’许奕低声喃喃两句,随即再度轻叹一声。其虽早早地便制定了漠北作战计划。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即使是其,亦不敢保证能在八月中下旬赶回沮阳城。而这个时代的女人生孩子,无异于自鬼门关兜兜转转。此等情形下。纵使准备的再如何充足。纵使孙缈医术再如何高超。许奕心中亦难免少不了些许忐忑。大婚一年。虽聚少离多。但王秋瑾作为结发妻子,却早已深深地住进了其心田最深处。此份情。无人可代。若王秋瑾于那未出世的孩儿万一有了些许差池。许奕当真不知届时的自己会不会发疯。然而。此番出征漠北。自一定程度上可决定燕王府最终宿命。此事之重,由不得许奕不亲自跑一趟。一边是结发妻子与尚未出世的孩儿。一边是燕王府最终宿命,许奕、王秋瑾等人的最终归途亦包含在内。两相抉择。自是难抉。不知过了多久。许奕脸上难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坚毅之色。“争点气。”“与你娘一同等爹给你们打下一大大的江山。”许奕缓缓自太师椅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坚毅之色。有神医孙缈、一株五百年份的野山参、十余株百年年份及以上的野山参、以及十余位经验老道、声名赫赫的稳婆在。王秋瑾与那腹中孩儿出事的几率真的极其渺茫。一旦走出牛角尖,该如何抉择似乎并不难。燕王府承运殿偏殿书房内。许奕略作定身,随即大踏步地走出偏殿书房。现如今军中诸事,皆进行的井井有条。该练兵的练兵,该备战的备战。有辛思玄、屈宝田等一众老牌将领在。军中诸事已然无须许奕格外操心。而燕地诸事。如女祁城重建一事。外有王文廉,内有白启东。数月以来,此二人已然将女祁城重建一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自无须许奕再行操心。如新官道修建一事。此事虽初步入正轨。但王文清早已于关中赈灾时证明了自身能力。王文清主导,燕王府一众属官相辅下。此事自然亦无须许奕操心。至于燕商联盟一事。此事虽尚未步入正轨。但因许奕声望以及渔阳事变、平粮价之战为基础。再加上朱广礼、梵崇贤、董弘章、杨先安、吕文苏、宋元福。以及孙道华、庞文泽。此事自然亦无须许奕操心。至于原本足以改变整个燕地格局的天灾人祸。更是早早地便被燕王府彻底铲除。细细算来。现如今的许奕倒是迎来了一段难得的清闲时光。。。。。。。。。。。。。申时许。走出牛角尖后一身轻松的许奕不徐不疾地行至内府。再接见了十二位经验老道且声名赫赫的稳婆。并许以重利后。许奕不徐不疾地行至长春殿内。再度开启了家人相伴的悠闲时光。许奕归府的第三日。亦是朱婉宁自发销声匿迹的第二日。入夜后。王秋瑾驱逐许奕至内府东三所。此番驱逐。直令许奕第二日自内府东三所扶墙而出。王秋瑾再一次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其大妇心怀。当然。此事的背后少不了许奕的无言相助。此后的数日里。原本形影不离的二人,便成了三人。与此同时。每当夜幕降临后。许奕总是避免不了长春殿一夜、东三所一夜。所谓雨露均沾,大抵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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