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光进听她如此一分析,不由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来。
眼前这人是沈仲安的女儿,先帝钦点的都虞候,如今的北临王妃。
身材娇小,明眸皓齿,除了英气逼人的眉眼,实在是从她身上找不出任何将才的影子。
曹光刚调任不到一年,从前去盛京述职的时候也见过沈仲安与沈昭,两位将军是何等的英武。
不是曹光进瞧不起女人,而是他从未见过能在战场上起到大作用的女人,在后头烧个火做个饭还成。
但方才听她对军情的判断,倒是让人刮目相看,态度也较之前更为恭敬起来。
“王妃言之有理。”曹光进道:“那依王妃之见,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沈妤淡淡一笑,“我刚到燕凉关,单凭一点细枝末节的消息就让我分析出他们所谋为何,曹大人未免太高看我了。”
曹光进汗颜,“是我操之过急了,我这也是急出来的,西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发起进攻,就算防守下来了也是大消耗。”
沈妤说:“我来之前和王爷分析过局势,猜测之前他们进攻赤河,是想要卸掉燕凉关的支援。”
曹光进也分析过历年的战报,“可是据我的了解,从前他们进攻燕凉关时,不是会同时进攻赤河牵制吗?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今年为什么没有?”沈妤反问。
曹光进被问得一怔,“王妃可是问住我了,还望不吝赐教。”
沈妤眉心微蹙,“我怀疑,他们此举是为了抽调在赤河与萧家军对战的兵力,全力进攻燕凉关。”
“什么?!”曹光进嚯地起身,“这不可能啊,那万一萧家军赶来支援,那他们不是更难打?”
沈妤喝了口茶,说:“所以他们才会先打赤河,造成他们要从赤河入境的假象,萧家军在如此重压之下,之后就算没有遭到进攻,也不敢擅自抽调兵力前来增援,燕凉关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曹光进如遭雷击,又跌坐回了椅子上,脑子半天都无法转动。
“曹大人此刻倒也不必如此惊慌。”沈妤淡定地搁了茶盏,“我们还有时间缓冲。”
曹光进急道:“不慌不行,万一他们再一次发起进攻,咱们靠什么来挡?”
“再次进攻是必然的。”沈妤认真地说:“但我们还没有到绝境。”
适才那一通分析,曹光进已心服口服,猜测这多半是王妃出征前王爷的谋算。
沈妤继续道:“他们为何在三日前进攻之后又退兵?”
“这我如何得知。”曹光进说:“我之前还以为西厥人在等后备辎重,但是经王妃分析,又觉得不对。”
沈妤道:“或许他们在等什么契机,但具体是什么契机,我还瞧不明白。”
事实上沈妤并非完全不明白,她有一个非常疯狂的猜测。
当初宣平侯与李延昌既能为了一己之私害死十万将士,如今同样能为了一己之私与西厥人里应外合。
但她此刻不能说。
惟恐内外受困扰的消息会扰乱军心。
“如今我们只能死守,守到援兵来。”沈妤说。
曹光进心想,既然王妃在此,北临王不可能将她独自放在这里,迟早会赶来增援,心下也稍定几分。
“王妃放心,因着去年的战事,朝廷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粮草不由西南粮仓供应了,现在甘州城内的粮仓储备非常充足,就算朝廷没有粮草补给,也能让我们支撑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