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相识。”沈妤眼里含着泪。
裴淳礼笑着,眼泪却扑簌簌往下掉。
他点了点头,“不悔相识。”
不悔相识,已是对这段友情最大的肯定。
不论今后如何,曾经的把酒言欢终将成为对方记忆中的一角,这便够了。
……
闷了半日的天,豆大的雨点终于在日落时分砸了下来。
马蹄踏着四溅的水花飞奔进了皇宫。
半个时辰后,宣辉殿偏殿灯火通明,内阁首辅江元青应诏进宫。
李昭年对江元青十分尊敬,亲自将他迎进偏殿。
“半夜劳烦阁老入宫,是有要事相商。”
江元青恪守君臣之礼,伸手请李昭年先行,“殿下不必如此客气,可是陛下醒了?”
李昭年严肃道:“方才接到急报,北临王病危。”
“什么?!”江元青震惊道:“消息属实?”
李昭年道:“属实,想必北临世子也已接到消息,明日天一亮便会进宫,因而本宫才这么晚招阁老来商议。”
宫娥奉了茶便退了下去。
江元青落座,认真思考着,“北临王病危,这是想让世子回北临啊。”
“父皇如今还没有醒来的征兆。”李昭年说:“本宫是想,父子有亲,君臣有义①,北临王病危,北临世子若是请回封地,那本宫便全一回君臣之义。”
“不可!”江元青大呼出声,“此事老臣与陛下商议过,北临之前虽无反心,但也不得不防,况且此刻陛下未醒,北临王却在这个节骨眼病了,实属异常。”
李昭年道:“阁老多虑了,急报半月前便从北临发来,那时父皇还未陷入昏迷,北临王总不会是未卜先知,所以应当只是凑巧。”
江元青还是摇头,“听老臣一劝,殿下切莫太过仁善。”
李昭年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了,江元青已经说得相当委婉,说难听一点便是老好人。
他根基不稳,在政事上怎么拗得过这些肱骨老臣,再继续坚持己见无非是对峙不下而已。
“阁老言之有理。”李昭年退了一步,“不过还有一事。”
“殿下请讲。”
李昭年道:“想必阁老也知道昨日有人在父皇的药里下毒,我已杖毙了德福,他在临死前说了一事。”
“父皇早就知道沈妤是女儿身,也是父皇故意将其放在身边,因而欺君之罪断然不能成立。”
江元青对沈仲安也颇为敬服,微微颔首道:“大理寺不会刑讯她,待陛下醒来求证之后便能释其出狱。”
“本宫有另外的想法。”李昭年言辞恳切,“宫里已经出了一个德福,难保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如今禁军由蒋安一人统领,本宫担心……”
李昭年没把话说完,剩下的让江元青自己去想。
“殿下是想将沈妤放出来,制衡蒋安?”江元青问。
①。出自《孟子·滕文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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