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城中区,荒世集团分部顶楼。
“秋鹤先生,按照事先的约定,今天是贵方交货的时间。但截止到现在,我们却连一枚弹壳都没看见。”
陈设简单却足够宽敞的房间内,不再穿着帝国传统服饰,改换了一身西装的龚青鸿跪坐榻榻米上。
他对着身前魁梧如山,神色不怒自威的倭民说道:“贵公司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不久前在北区木曾川码头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也得到消息了。货我现在是拿不出来了,但是订金会如数奉还,这件事就这样吧。”
回答的倭民虽然名为秋鹤,实则身躯雄壮如虎熊。
荒世秋鹤口中吐出淡漠却强硬的字眼,说罢便准备送客。
但显然简单的退还订金并没有达到龚青鸿的心理预期,他淡然拿起案几上的茶杯,没有半点起身打算。
“做生意讲究信誉二字,更何况荒世集团向来以重视友谊、善待友人着称,这次怎么会这么不讲规矩?还是说贵方从始至终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
荒世秋鹤刚刚抬起的膝盖又重重落了下去,砸出一声闷响。横肉堆积的脸上积聚着明显的怒意。
“龚先生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要更多的赔偿?”
荒世秋鹤此时心中同样憋着一把火,他前脚才在江户县参加完四大公司联合召开的新年集议,都没来得及跟本家汇报工作,就便收到了货物被犬山城锦衣卫收缴的消息,当即连夜赶回犬山城。
可惜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价值超过五千万宝钞的枪械被扣,自己的心腹白龙吟生死未卜。更麻烦的是居然还死了宣慰司的一个参事。
为了安抚宣慰司衙门的人,自己已经狠狠割了一块肉。
现在龚青鸿居然还敢得寸进尺,这无疑是在挑战荒世秋鹤的底线。
“既然大家达成了协议,那就该照章办事。现在我们的行为因为拿不到货而耽误了,总该有人来负责吧?”
龚青鸿的话语恍若烈火浇油,烧的荒世秋鹤心中憋屈和愤懑沸反盈天。
眉头渐竖,虎目闪动着怒而噬人的凶光。
他伸出粗壮的食指戳着面前的案几,“在犬山城,还从没人敢让我负过责。另外三家公司不行,你们鸿鹄也不行。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给伱这个机会。”
与恶虎对面,龚青鸿脸上却不见半点胆怯,依旧气定神闲。
“阁下误会了,我们可一直把贵方当做朋友,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趁火打劫?”
龚青鸿平静道:“该负责的不是你们,而是给大家造成麻烦的犬山城锦衣卫。”
“呵。做匪的要居然要让当官的负责?难道你还能让锦衣卫给你赔礼道歉,再补偿你的损失?”
荒世秋鹤嗤笑一声,“那我觉得你不如直接去炸了西郊户所,恐怕会更加方便。”
“武力只是最后的底线,伐谋才是最好的选择。这种情况,我们应该联手让西郊户所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龚青鸿未尽的话语被一只布满厚茧的手掌打断。
“你们鸿鹄的想法就不用告诉我了。你们要是想找西郊户所的麻烦,那是你们的自由。我们只是做生意,其他的事情不想参与。”
荒世秋鹤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这倒并不是他不屑与鸿鹄为伍,而是在新年集议上,四大公司已经宣布了一项共同决议。
在当下和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四大公司要以积蓄力量为主,尽量不要跟明人官吏起冲突,特别是锦衣卫。
所以荒世秋鹤此时虽然也有一团怒火梗在喉间,但也只能咬着牙关往下咽。
“我以前曾在别人口中听闻过,说荒世集团犬山城分部的主事人是个满腔血勇的倭民豪杰。曾经为了开拓集团业务,率人和三川重工连番血战,这才抢下了犬山城的大部分基建。更是有过为手下报仇,单枪匹马连杀松江城五名锦衣卫的惊人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