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3)
营州码头上的客栈里,一老一少二人急的团团转。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一半投到了地上,一半落在了窗户上。来回徘徊的人影,呼啸拍案的海浪声,叫人更加的烦躁。
年长的这个又低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年,“撞的着实不轻,又落了水……这不叫大夫怕是不行。”
年轻的这个也着急,“已经打发人去了,不过怕是大夫来不了了。外面整个戒严了,尤其是码头,更是森严。”
可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着不管呀?
年长的咬牙,“不就是黑衣卫吗?咱们不犯事,就不信还真能吃人?我去求求,就是叫个大夫,又不是要怎么着……”说着,不顾阻拦,直接就出去了。
年轻的不敢追,只能留下来看顾。结果半刻钟之后,人回来了。
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一进来就长驱直入,直至床边,不知道怎么拍打了一下,床上的少年猛的咳嗽出声,嘴里有水淌了出来,人也慢慢的睁开眼睛。
四爷有些迷茫,这情况……又换地图了?
屋里灯光昏暗,一个个背对着灯光,这么着,四爷连几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就听一人声音端是冷硬,“地动时,你站在甲板上,面朝海面,都看见什么了?”
什么地动?什么海面?
我连现在我是谁,为啥躺这里也不知道。
他一副嗓子憋的难受的样子,摇摇头。
对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知道呀,还是没看见。
还要再问,年轻的这个说话了,“军爷,舍弟年幼,当时我虽不在甲板上,但却刚从船舱里出来,舍弟正是因为刚好低头在察看吃水的深度,这才一有晃动,整个人给掉下去了。他弯着腰,啥也看不见的。等我们把人捞起来,就是您刚才瞧见的样子。也不可能看见什么?”
四爷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三个人对话。
越听越心惊,心里隐隐的就有了猜测。那越是如此,越得小心谨慎。他躺着,看到黑衣人将画卷放在灯下叫两人辨认,四爷只能用余光去看,扫了一眼他就闭上眼睛,情况要比自己以为的还糟。
等那黑衣卫走了,四爷也缓缓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原身的二叔,一个是原身的二哥。叔侄三个从沧州往营州来,是为了置办皮毛和药材,家里的姑娘要出阁,是高嫁,家里重视的很。过来之后,发现这边的海产干货不少,价钱确实不贵。想着雇船跑一回,那就不如多带点回去,就这么着,才在码头装货的时候给出事了。
采买需要家里的爷们亲自跑,心疼雇船的银钱,还想着多捎带点回去,看的出来,家里就算是日子可以,但也紧紧是可以。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人走了,金嗣况喊伙计要了一碗粥两样小菜,“咱家的伙计都在船上,被盘查呢。这会子人心惶惶的。有个啥吃的啥吧。”
四爷起身靠在床上,“几时能动身?”
金二叔就道,“我看且得几天盘查。”四爷是想看看能不能出去找桐桐,这要是生在大户之家还好,要是其他小户人家,这找起来,且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者,得留下什么记号,叫桐桐能知道自己的消息。
自己要是本地人还好,方便寻找。可这原身偏偏不是,他是沧州人,金家全族都在沧州,又赶上现在这种情况,说要留下来,岂不让人怀疑?
对背后那些事,他也只是猜到了一鳞半爪,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知道‘夺舍’这一码事呢?
桐桐持有的古籍上奇怪的字体,那玄之又玄的医术,究竟是玄学影响了科学,还是科学影响了玄学,依旧没有答案。但不妨碍两者彼此知道对方,且有人一直想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所以,并不是舍弃了四号和六号的皮囊,就一定安全无虞的。
他现在就是沧州金家长房的嫡四子,不能做任何不符合现阶段身份的事。
四爷这边慢慢的喝粥,那边金二叔和金嗣况商量回程的事情,“等两天,城里盘查的不言了,看看能不能去趟林知州家。”
金嗣况就愣了一下,“林知州?二叔跟此人有交情?”
“咱家胥吏出身,虽现在不做胥吏之事,但到底是出身不好看。这一支林家只怕是高攀不上的。不过晋中林家,商通南北,如今镖行多是咱家出去的弟子,跟晋中林家有些瓜葛。如今且顾不得,只得拿了晋中林家的帖子,先去晋中林家在营州的商号去问问,叫掌柜代为引荐,也不知道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