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舒许久都没回答他的话,她撑在椅子上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以及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太激动,于妈担心她不适,端了杯温水出来:“少夫人,喝一点。”
姜言舒摆摆手冲着于妈笑笑:“我没事的于妈。”
于妈无奈只能将水杯放到桌上,因为是姜言舒的父亲她一个佣人更不好摆着什么脸子,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姜先生,少爷出事,少夫人听到当即就晕了过去,在医院经历九死一生才保住了孩子保住了自己现在这般安然无恙地站在您面前,有些话我觉得您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说。”
“我相信我们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少夫人身边,您这般下结论过于早了吧。”
最后一句于妈实在没忍住,语气生硬起来。
姜文柏明显被于妈的话刺激到,他捏着手心像是在呵斥:“于妈,我尊敬你是岑家呆了三十年的佣人,平时也把我女儿照顾得好,但不代表你可以这样跟我讲话。”
他说话的时候那股子天生的优越感简直不要太浓,言下之意就是你于妈不过是一个佣人,我们主人家怎么做事你还没有资格管。
于妈见状又不好正面怼回去,倒是许茹直接板起脸:“老姜,你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姜言舒拦住了她,眉眼间吊着冷静的意味,嗓音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而是淡淡低低的带着丝丝失望:“爸,你究竟是为了我考虑还是为了您的职位和姜家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华?”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身为女儿,相信谁都不愿意猜测父亲对自己的爱和关心到底纯粹不纯粹吧!
姜文柏的手始终握着,所有的情绪都缠绕在那只被说中心事而微微抖动的手上,屋内的暖气升了温,但横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冷如冰窖。
姜言舒突然庆幸,和姜文柏的这一面没被林栀夏和赵安虞看见。
“不管爸爸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姜家好,言言,你别忘了你也姓姜,你也有义务承担起振兴姜家的责任。”
姜文柏不想把话说的太开,恰到好处的语言希望女儿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他这辈子只有姜言舒这一个女儿,姜家的未来说白了等他百年之后还需要她去维系。
姜言舒就知道他会拿这些话来堵自己的口,因为背负着姜姓,所以在他眼里,牺牲和精心筹谋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一意孤行的目标从来也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包括四年前的那场联姻,她也不得不从国外回来履行自己姜家女儿的职责,不过好在命运总算眷顾了她,联姻对象是岑霄,才不至于让她的人生陷入沼泽之地。
姜言舒蹙眉,勾唇冷笑了一声:“爸,四年前我已经妥协过一次了,为了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无论联姻对象是谁我都点了头,这其实这样说来,我的婚姻是爸爸您一手促成的不是么?”
“我记得我从国外答应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就说过了,只有那一次,往后您不要再插手我的人生了!”
“你说的什么话!”姜文柏被气到,伸出手就要甩巴掌到她脸上被许茹眼疾手快地推了出去。
“老姜,你疯了!”许茹怒不可遏:“你还想打言言是吗?!”
姜文柏一个趔趄但没摔倒:“我看她是要翻了天,这么多年她有让我们省心过吗?她不是来做我们的孩子是来讨债的吧!小茹,你自己听听她说得什么话?”
“怎么?嫁了人,我这个做父亲的就管不到她了?”
“言言一点错都没有,相反你这个做父亲的才让人不耻,老姜,自从你去做了那个什么C。S集团的董事长,你就变了个人一样,名利在你燕琳比我们这个家,比我和言言都重要是不是!”
“是!没有这些,我们姜家在南城如何立足?你在那些贵妇圈里的一席之地,言言岑家少夫人的地位你们以为就那么容易得到吗?我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你们非但不理解我支持我,还要跟着外人一起来指责我?”
姜文柏大概是气极了,将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
第一次从丈夫的口中听到这些话,许茹震惊到站不住脚,要不是姜言舒及时扶住了她,她怕是要摔在地上。
许茹深呼吸,强逼着自己镇静下来:“我和言言从来都不在乎这些,我们只希望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就知足了你明白吗?”
“荒谬!”
姜文柏盛怒之下失笑:“没有我这么多年的精心筹谋,你能嫁给我吗?”
“四年前,言言又凭什么能嫁到岑家?岑家又凭什么放着那么多达官贵族不要,选择和我们姜家联姻?外界的人可从未说过我们两家不匹配吧,正因为我们姜家在南城的地位,明白了么!”
“小茹,名声,权势,地位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法割舍的东西,有了这些做什么事才有底气。”
许茹和姜言舒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但又很陌生的姜文柏,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并不是从调任C。S集团才开始的,从当年他娶云卿开始到和岑家联姻一步步将名不见传的姜家发展到至今的位置。
“老姜,我有句话想问你。”
姜文柏看着她的眼睛,眸底的意味似乎没有多少意外:“什么?”
“当年究竟是你权衡之下的结果还是真如你所说是迫不得已?”
许茹无法呼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或许是姜文柏今天的陌生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冷凝了似的,整个脑袋都非常胀痛,她其实不太愿意推翻当年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实,再拿出来问无疑是撕开伤口再撒盐。
姜文柏方才还生气的眸子一下子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一样,他撇开看许茹的视线,喉结动了动,这个举动无疑在许茹看来心里有鬼,同床共枕这些年,没有人再比她更了解丈夫的心思了。
她的心里发酸,鼻子也跟着发酸,但还在心里骗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