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上,等尘土稍微落下一些?,便看到扶苏浑身?染血,整个身?体都被压在横梁之下。“哥哥!!哥哥!”胡亥冲过去,使劲去抬横梁,但横梁太过沉重,凭借胡亥的?力气根本?抬不起来。胡亥吓坏了,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身?子很冷,浑身?颤抖,过度的?惊吓,瞬间激发了他的?皮肤解渴症,不安、躁动、无助……就在此时,一只大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了胡亥颤抖的?掌心,鲜血的?温度,还有温暖的?体温,一下子将?胡亥从“噩梦”中拉了回?来。扶苏被压在横梁之下,挣扎着?抬起头来,紧紧握着?胡亥的?手心,刺目的?鲜血从额角流淌而下,却?尽力展开一抹微笑,沙哑的?道:“亥儿别哭,哥哥没?事?。”无缘储君“亥儿别哭,哥哥没事……”扶苏说完这句,意?识不清,登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头一垂,昏死了过?去。“哥哥!”胡亥大喊着:“快,快救人!”外面的人全都冲过?来,用手去抬残垣断戟,使劲刨着,将?扶苏从横梁下面挖出来。众人抬开横梁一看,满地都是鲜血,扶苏身上虽然有?血,但是并不算太多,而那些鲜血是亲信的,王沖那个亲信也被压在横梁之下,没有?扶苏那么幸运,已经被砸开了花,一片“泥泞”。胡亥只看了一眼,眼前眩晕,一阵阵发黑,忍着恶心,与众人一起?将?扶苏抬出来,送到寝殿去,火速叫来了医士。扶苏浑浑噩噩的沉睡着,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失忆了,这短时日的记忆混混沌沌,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但唯独对胡亥的感觉,仿佛土中的萌芽,虽不记得,却感受的清清楚楚。“亥儿……亥儿……”胡亥守在一边,一步也不敢挪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扶苏,突听扶苏低声呼唤着甚么,赶紧低下头去,便听到哥哥正?在喊自己?的名?字。胡亥连忙抓紧扶苏的手掌,道:“哥哥,我在呢,我在这里。”扶苏兀自沉睡在昏迷中,一点子反应也没有?。踏踏踏——便在此时,嬴政也赶了过?来。嬴政走进来,看着昏迷在软榻上的扶苏,沉声道:“扶苏如?何了?”扶苏的伤口?已经被包扎,面颊上有?两道蹭伤的擦痕,但并不是很明显,若是悉心调理,合该不会留疤。医士们却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不停的叩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嬴政脸色更是难看,道:“如?实道来。”医士支支吾吾:“长公子……长公子的腿,怕是不好了。”胡亥追问?:“甚么叫不好了?”医士道:“长公子的小腿折断,还不知能不能恢复,倘或恢复不好,兴许……兴许会落下终身的残废!”
轰隆——胡亥脑海中一阵滚雷,在古代,残疾是无法继承大统的,倘或扶苏真的变成了残废,那么他?便会与秦廷太子之位失之交臂,无论?扶苏再如?何优秀,也照样无缘储君。胡亥连忙道:“医士,你快给哥哥看看,若是恢复得好呢?哥哥的身子一向很好,他?从?小习武,若是能恢复好,是不是就、就没事了?”医士还是支支吾吾,而且比方才说话更加模棱两可,道:“若是……若是恢复得好,自然可以……可以行动自如?,与往常无异,可……可是,长公子腿部受伤实在太重了,想要彻底恢复,恐怕……恐怕……”嬴政眯眼道:“恐怕甚么?”医士为难的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个办法。嬴政冷声道:“无论?如?何,朕要看到扶苏好起?来,听到了不曾?”“是……是……”医士们颤抖连连,道:“小臣敬诺!”扶苏挣扎在黑暗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隐约听到“残废”等等的字眼。这样冰冷的字眼,将?扶苏彻底从?昏迷中拉了出来,他?虽然醒了过?来,但没有?立刻睁开眼目,而是装作熟睡的模样,闭着眼睛倾听身边的动静。扶苏将?医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残废……按照医士的意?思,自己?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残废,别说无缘秦廷的储君之位,便是以后入朝都是问?题,因?为泱泱大朝,是不会让一个残废做官的。且医士的口?吻如?此模棱两可,说的动听,甚么恢复得好?按照医士的意?思,扶苏不可能恢复得好,不过?是个托辞罢了,徒留希望。扶苏的胸腔充斥着一股剧烈的冲动,但他?努力?的吐息,平息着这股冲动,装作甚么也没有?听到的模样。医士开了药,很快便退出了寝殿,嬴政在殿中坐了一会子,似乎是想要等扶苏醒来,但扶苏一直闭着眼睛,嬴政还有?朝事需要处理,半刻也不得耽搁,便离开了。胡亥守在软榻边上,忙碌的洗漱毛巾,给扶苏擦汗,胡亥看过?了,扶苏骨折的小腿红肿的厉害,合该十足的疼痛,扶苏即使在“昏迷”之中,也总是出汗。胡亥仔细的给他?擦汗,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扶苏。胡亥擦了汗,转身去铜盆跟前洗漱毛巾,他?一转身,一直昏迷不醒的扶苏,突然睁开了眼目,微微歪头,看向毫不知情的胡亥。胡亥背着身,仔细的洗着毛巾,清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整个寝殿之中,只有?水流的响声。扶苏的目光幽幽的凝视着,等胡亥一转身,他?立刻闭起?眼目,仿佛不曾苏醒一般。胡亥重新走回来,坐在榻边上,握住扶苏的手,道:“哥哥,你快点醒过?来,怎么还不醒过?来?”扶苏其?实早就醒了,早在医士说他?会落下终身残疾的时候,扶苏就已经醒了,对于一个天之骄子来说,残疾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仿佛从?神坛跌下了万丈深渊,而深渊是未知的泥沼,无论?是扶苏的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未曾经历过?如?此的黑暗。扶苏不愿意?清醒过?来,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胡亥,该如?何面对所有?人。胡亥一直守着,扶苏不醒,他?就不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直到入夜,胡亥都没有?离开,他?困顿的不行,还握着扶苏的手掌,趴在榻头上便沉睡了过?去。扶苏听着胡亥渐渐绵长的吐息声,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目,他?歪头看向胡亥,胡亥虽然在沉睡,但紧紧蹙着眉头,似乎在做甚么噩梦,呢喃了一声“哥哥”,眉心皱得更紧,蹙着小鼻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