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多年以后,拿破仑还在土伦没有发际之前还记得这件事,那时他手头不宽裕,还是买了一本装帧精美的《穿靴子的猫》送给了那个嘲笑他的贵族少女当作生日礼物,因为她的姐姐嫁给了朱诺。
因为读过《危险关系》的原因,乔治安娜对修道院教育也不是那么推崇,接着他就高兴了。
“战神”拿破仑当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了,多年以后还对那个绰号耿耿于怀,他大度得很,比如没有让塞弗尔瓷器厂订做穿靴子的猫款式的法式人偶送给那位小姐。
当时为了哄他开心,乔治安娜又借用了尼采的名言:女人怎么笑,什么时候笑代表了她的修养。结果他没有笑,反而好像很有感触。
她其实并不喜欢那个“爱笑”的潘西帕金森,然后她就不在意这件事了,转头她就在他的图书馆里发现了《吠陀经》。
尽管它被翻译成了法文,而不是梵文版本的,也足够震撼了。吠陀经的内容是以诗歌来记载的,它出现在纸张被发明之前,为了方便记忆,才编成诗歌代代口传。梵音鸣唱除了是仪式所需,也是冥想、集中意识的必要手段。
荀子说:人之性恶,其善伪也。
如果不通篇看下去,很容易将“伪”理解为“伪装”、“虚伪”,但荀子在这里说的意思是“人为”,也就是说人性之恶需要老师来纠正、礼仪来约束,如果放任这种本性,那么争夺在所难免,悖乱会屡屡发生。
老子说: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庄子认为,人的命运在成型前就已经确定,命有“通”、“穷”两面,既有顺境,也有困境。不过通常人们感慨命运的时候,往往是出于困境的时候,处于顺境时不忘得意忘形。
如能做到如孔子被卫人围困时那般弦歌不辍,不为困境所改变,也只有这样才能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西施捧心,是因为有心脏病,住在东边的东施看人人都夸那样子美,也跟着效颦,见到的人都觉得丑。
倘若一个人得了肺结核,她美么?因为她美,所以她一切皆美吗?
西施之美在于“真”,东施效颦时因为她一味追求世俗认同的美,矫揉造作,导致失去了自己的本真。
《在宥》篇说,世俗之人,皆喜人与自己意见相同,而厌恶人意见不同。
人之性恶,生而有耳目之欲,爱听自己喜欢听的,不爱听自己不喜欢听的。爱看好看的,不爱看不爱看的。
庄子还说了一个故事,孔子的弟子子贡有一天路过汉水南岸,看到一个老人正在灌溉菜园,但他却没有用沟渠,而是用瓦罐提水来浇灌,看起来很吃力,收获极小。子贡建议老人用抽水机械,老人听后非但没有感激,反而责备起子贡“机械是机巧之事,有了机巧之事就会有机巧之心,内怀机心,心灵就不再纯朴,于是精神不宁,这样怎么承载得了大道呢?”
你看山下生灵涂炭,那样子可怜么?但要是山下繁荣欢乐,在山上清修的自己不可怜么?
当拿破仑刚结束土伦之战,刚开始声名鹊起时,他曾在沙龙里向女孩们夸耀“大炮是我的贴身武器”。女孩们都笑了,只听过佩刀佩剑的,哪里听过大炮可以佩戴的?
他那时拒绝了就任旺代军团指挥官的任命,又和以前不得志时一样在巴黎街头混迹。
她一直没有告诉他,“君子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句话。
人世间的通达与否,固然与你的志愿和努力有关,但绝不仅限于此,还有所谓的“时势”。
如果没有法国大革命,这个科西嘉人还会像卢梭说的那样震惊这个世界么?
她没有说那句话,但是波拿巴却自己“无师自通”了,在时机到来前“韬光养晦”,“藏器于身”,尽管他的心并不宁静。
按语境,“大伪”是与“仁义”、“孝慈”、“忠臣”在一起的,可以理解为“大有作为”,但也可以理解为“狡诈和虚伪”,而且还是“很大的”虚伪。
如果不修都江堰,岷江不治理,那么它就是为祸一方的河流,每逢暴雨洪水都会导致危害。因为得到了妥善治理,岷江灌溉了整个平原,有了“天府之国”。
是“事在人为”,还是“大道无为”?
是“为”还是“伪”?
她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团猫抓过的线团似的理不清,她需要找个地方安静下来好好想想。
这个城堡一点都不像霍格沃茨。
她打量着周围,心想着,要是能回去就好了,前提是她还回得去的话。
毕竟她处在一个“物竞天择”的大争之世里,孩子们学了这些,在面对竞争时有什么用?
家长们不高兴,阿不思又不在了,到时候谁来给她撑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