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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元的灵魂是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感受。她可以走,可以动,但都只是形态的动作,没有触感。
而这一次,她睁开眼睛,感受到了阳光,空气中的干燥,以及动一动手指触摸床,和护工如同摆弄猪肉一样擦拭自己大腿的疼痛感。
她虚弱的发出了声音:“轻点……”
护工扔下了手上的麻布,冲了出去:“植物人,那个植物人醒了——”
纪元元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植物人是自己,她活过来了。
她闻得到空气,听得见声音,也能和人对话,触摸到别人的手,持续了五年的寂寞,终于结束了。
纪元元以为她的心足够坚韧,只有阿珩能让她哭。结果她在能动能起身,确认自己真的活过来后,就忍不住捂着脸崩溃大哭。
寂寞是一种迫于无奈的虚无,百无聊赖像困兽一样踱来踱去。
“先做检查吧。”医生走进来说。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晕头转向的检查,纪元元撑着疲惫的身躯被推来推去,最后终于躺在了床上。
她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有些想呕吐,尽量说话分散注意力:“医生,你通知我老公了么?”
医生停顿了一下,道:“通知了,你昏迷了五年,应该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高兴地喜悦褪去,现实扑面而来。
纪元元静坐着,回忆着五年来的所见所闻,人生种种,忽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她怕自己挺过了寂寞,而阿珩没有。
她甚至不敢去面对,将要面临的纠结。
她怕自己的醒来,其实已经迟了,已经毫无意义了。
就这么一直害怕着,从早上一直到晚上,从日出到日落,黑暗一点点的爬上了胸口,恐惧像无声的杀手攀上了城楼,将守卫割喉。
是不是被抛弃了?
这句话从疑问,变成了陈述。
“元元——”
门被推开,顾珩走了进来。
他脱下西装革履,穿着灰色运动装,头发被剪成了板寸,就像刚结婚的时候。
就像五年前。
他的眼眸中尽是社会摸爬滚打留下的成熟,却尽力装纯粹,微笑着说:“元元,你醒啦,我来接你回家。”
纪元元那一瞬间心底长出了无数的花,她发誓,顾珩是她的,谁都不给,谁都不能抢走。
医生泼冷水:“再住院观察两天。”
纪元元留院观察了三天,这期间顾珩天天来探望,不经意的展示一下世界的变化。
纪元元灵魂状态时,她试图跟着顾珩出去过,可是对方坐车她怎么都追不上,一旦顾珩离开的太远,她被迫回到医院里。
“智能手机这样打电话。”顾珩给她演示着操作过程。
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顾珩飞快拿走,纪元元看见了,备注是小雪。
他出去接了这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舔了舔唇:“我公司有点事,去处理一下。”
那是他撒谎的习惯动作。
纪元元保持微笑:“辛苦你了。”
他不说,她根本不敢问,假装岁月静好,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的逃避,又能持续多久。
纪元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