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鱼佬打了个寒噤,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不错,就是苟七,他以前就做过这印假银票的勾当?,如今自然是手到擒来。”
“先?前还?有个叫吴管家的,每次来告诉我?们印多少?,怎么印。从?前都印五十两一百两的,但是今年忽然就只印五两了。”
“吴管家?”陆怀熠轻轻挑眉:“正名?叫什么?”
鲶鱼佬一愣,后知后觉地摇摇头:“不知道。”
“他同我?们不是一伙,我?们也没见过他两回,他每次来都是和苟七说话。”
“苟七管他叫吴管家,旁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陆怀熠百无聊赖地抽起?抄回来的银票瞧了瞧:“这便是你们印的?”
鲶鱼佬扁了扁嘴,一时似是在斟酌说辞。
陆怀熠便有些没耐心地抛了抛骰子?。
鲶鱼佬一僵,连忙便脱口?而出?道:“我?们跟着苟七多年,抽假票吃过水都是默认的规矩。从?前印的钱大,我?们的油水也大,如今只有五两的银票,我?们这些干活的都不够塞牙缝。”
“我?们跟苟七说过一次,可苟七却把我?们搏了回来,还?说我?们懂个‘屁’。”
“我?们一合计,与其跟着他这么窝窝囊囊,还?不如把雕版偷出?来自己印。反正有胆子?赚大钱,没胆子?吃干盐,都是轻车熟路的活,花钱还?能花不出?去?”
陆怀熠嗤笑一声:“印票的油纸和雕板子?在哪?”
“在智妙寺的经阁里?。”
“那里?的经阁大,把东西搁在印经的雕版中间,就是染了油墨污迹,旁人也轻易发觉不了。”
陆怀熠勾起?唇角:“那你们倒还?挺聪明??”
“陆巡,别掰指头了,让人给他玩完了玩玩别的,看看吐干净没有。”
锦衣卫中的刑罚,寻常人怎么会没有耳闻?
鲶鱼佬打了个寒噤,顿时怒目圆睁:“你……你方才答应过,只要我?说了,你就……”
“我?就怎么?”陆怀熠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走?,临了还?不忘回过头调笑一声:“你怎么这么傻?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你。”
“再说,你交代的好像超过十句话了。”
言罢,他觉得着实是难再忍耐这地方的味道了,便忙不迭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直走?到衙门的大门外,他才抖了抖自己的衣裳,俨然生怕少?个一时半刻就会被腌的入了味。
陆巡上前拱拱手:“世子?,我?这就带人去智妙寺。”
陆怀熠点点头,正要再说点什么,就见得红芍正站在门前,直直朝他迎过来。
红芍边走?边说,俨然一脸焦急:“六爷,芫娘今日去智妙寺,赶车的说找不见她了。”
“我?们几个也不知道怎么办,孙师父说来如今只有找你……”
“芫娘去了智妙寺?”陆怀熠蹙眉。
红芍点点头:“智妙寺如今快要办大法?会了,芫娘早晨带着做好的素斋去寺里?,谁知道就找不着人了。”
陆怀熠眸子?一缩,心下顿时氤氲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忙不迭回头:“陆巡,跟我?上山,去智妙寺,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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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娘也不知睡了多久。
她只梦见自己坠进了炼狱。
四周盘桓满了魑魅魍魉,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便一脚踩空,踏入裹满炎浆的火海。
她想逃跑,可满目赤红遮天蔽日,除过灼灼焰火,四周什么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