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道:“寅时三刻。”
“嗯,”郁枝鸢颔了颔首,“皇姐有?些生气,我还从不曾见过她火气这般大的时候,我站在这处不曾掺和,皇姐却还是想宰了我。”
在这样令人?紧张到手心冒冷汗之时,她说出?这话,无端使得身后弱水神色僵在脸上。
见郁云霁当真整理?好了外披,从容的要下?去之时,弱水拦住了她:“殿下?,万万不可,恭王是激将法啊,若是贸然下?去,怕凶多吉少,恭王部下?苟延残喘,是撑不过去的,此事交给属下?便好。”
“是吗,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在等着我,”郁云霁拨开弱水的肩头,“皇姐再如何,也是英武的好女娘,即便是死,也要让她死的明白?才好。”
她该下?去一趟的,兴许归结于,这是她对于女主的优待。
如此说来也并不确切,但她是要下?去,给英武女娘一个应有?的礼节。
郁枝鸢身边的残部严阵以待,只待郁云霁下?来后将她一招击杀。
但率先出?来的不是郁云霁,而是一批配着兵甲,看上去杀气凛然的将士。
郁云霁在这群人?鱼贯而出?后,款款而来。
除去或死或伤的士兵,如今她身旁的人?已仅剩余五十?左右,在看到这样一批精锐涌出?之时,郁枝鸢的残部不禁连连后退,而她目眦欲裂,只觉一口腥甜涌上喉头。
郁云霁面上的笑意依旧:“皇姐,气大伤身,消消火气,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晨露凝在了小道旁的草叶之上。
有侍人匆匆而过,带来一阵疾风,将叶脉上的晨露惊得扑簌簌滴落在地,石板上洇湿出一点深色的印子。
“王夫,大事不好了!”
郁云霁彻夜未归,孤启本就惦记着此事,如今听闻侍人如此说,当?即起身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侍人慌张的看了他一眼,磕磕绊绊道:“奴,奴听闻,殿下她,被偷袭身亡。”
此言一出,孤启耳畔传来一阵嗡鸣,他的心头像是被阴云笼罩,整个人都快要站立不稳,晃了晃身子险些倒下。
有一瞬间,孤启只?觉得自己都将要丧失思考的能力,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暇思考,快要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
郁云霁怎么会死呢,她不是正人淑女吗,正人淑女都是要说话算话的,她答应了他会好好回来,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她并?不是大意的人,更?不会以?身试险,弱水武功高强,既然有弱水在她身边,她怎么会出事。
强烈的恐惧蔓延在心头,孤启掐紧了掌心,却觉腹痛如坠。
含玉忙扶住他:“女君殿下不会有事的,殿下。”
可这样的话没有半点安抚人心的功效,更?不能将他心头的慌张抚平。
孤启急促的喘着气,那双手覆在小腹之上,已然被痛意折磨的青筋暴起。
孕期不宜多思,而这样的消息传来,他便?当?即动了胎气。
含玉瞧见他如此便?觉不好:“快,快去请太?医……”
这话在出口后,含玉才意识到不对。如今宫内已然如此,哪里还?会有什么太?医,传来这样的消息,本就不利于他们,倘若再去请太?医,无异于将王夫怀有身孕一事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不,去寻府医,快!”
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孤启失神的望着帐顶,只?觉心头一片死寂。
小腹的疼痛似乎根本比不过心痛,他不相?信郁云霁出了这样的事,她那样有主意的一个人,怎么会丧命于此呢,定然是假的。
姩姩在小腹中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像是要将他的腹部?撕碎,剧烈的绞痛化?为难以?忍耐的恶心之感,孤启艰难的撑起身子,在榻沿干呕了几声,滚烫的眼泪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殿下,不会有事的。”含玉为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