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叶氏眼中的火苗越烧越旺,姜绾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是老夫人听说了夫人身体有恙,十分关心您,还特意请来了闵大夫。”
屋中光线过于昏暗了,叶氏的注意力又全在眉姨娘和姜绾身上,她听到这话才注意到了两人身后穿着一声灰衣的闵大夫。
叶氏只好敛了敛怒容,却觉得整个胸腔都因愤怒喘气而隐隐作痛,可她终究要顾及自己和姜家的颜面,不能将怒气在外人面前发作。
“还请绾儿替我谢过老夫人的体恤。"叶氏忍气吞声地说道。
说完又连忙对闵大夫说道,“闵大夫,让您舟车劳顿了。”
叶氏又飞快地扫了姜绾和眉姨娘一眼,眼底的恼恨与防备并没有消散。
老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关心她的身体呢?那严厉又狠心的老妇,只怕打着让她自生自灭的主意还差
不多。
这事肯定是姜绾和眉姨娘提出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她们不是来看她的笑话,就是来给她布置陷阱的。
叶氏恼恨的牙根都痒,脸上却无法发作一点。
“姜夫人。”
闵大夫向她拱了拱手,走上前放下药箱坐下,和气地问道,“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他当然能感受到这个屋子里剑发弩张的气氛,只不过他活了大半辈子,又曾在宫中做过医官,连后宫中的纷争和手段也见得多。他行医的原则就是只关注病情,对其他的事情全都置若罔闻,更加不会多事表态。
叶氏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更显苍白,她缓缓道,“我这几日夜失眠,到现在已经快三日没合眼了,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她这话也是半真半假,失眠是真,生病却是假。她不过就是想和从前一样,想用脆弱姿态换取姜平远的怜惜而已。
说完这话,叶氏忍不住地向周遭张望,再确认屋外没有其他动静,也意味着姜平远没有来这里后,眼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失落。
眉姨娘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别过脸轻哼了一声。
“夫人这是睡不着,还是故意不睡,好端端的,何必要作践自己的身体呢。”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些年她早就摸清了叶氏的矫揉造作的做派和路数,原先姜平远很吃她这一套,可现在他对叶氏失望到了极点,加上眉姨娘的枕头风吹得也勤,
也逐渐对叶氏这招免疫了。
“姨娘可别再这里胡乱揣测。”叶氏咬牙说道,面容有一丝僵硬。
站在人群后的姜少清听到叶氏说浑身不舒服,越发替自己母亲感到了担心。
眉姨娘冷笑一声,她是真病还是假病,一会自见分晓,
“老夫为夫人号脉。”闵大夫面目平静地说道。
叶氏伸手,“有劳了。”
闵大夫为叶氏把脉,过了一会他收回手,神色也没什么异常。
他说道,“夫人脉象促快,主心火旺盛,是素日里思虑过多,才会导致失眠等症状,老夫人给您开几贴去火助眠的方子,每日早晚服两帖即可缓解。
众人的神色有了一丝细微变化,闵大夫这话之意就是说叶氏得的是心病了,那换而言之,那说明她身体没毛病,那她闹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没病装病。
眉姨娘听到这话,嘲讽般的笑了笑,果然与她预想得一样。
姜少清先是放下心来,同时又对叶氏的反应感到疑惑。
他眼中的母亲一贯是温柔和亲的,可今日的叶氏看起来阴冷又易怒,与她记忆中的母亲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