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元福出身将门,有胆气,善骑射,在邢州时事王檀,为厅头军使,后累朝为将,有五十年矣,虽官位不高,但多在边关前线,抗契丹,破党项,虽不夸名,但也称骁。
这样一位耆耋宿将,郭宗谊发自内心的敬重。
至大营前,见门口往来军士盔甲鲜明,行进严整,郭宗谊问柴旺道:“你观之若何?”
柴旺满面风尘,最近往来押送粮秣药麻,已数日没有解甲了。
他眯着小眼睛看了一圈,坏笑道:“不如魏博兵雄壮,但胜在规矩。”
郭宗谊冷哼一声,骂道:“魏博兵正是缺了这点规矩,才招来灭亡。”
柴旺嘿嘿一笑,不作辩驳。
此时通禀的人回来了,身旁是一白首老将,后面坠着一干将校,还夹着几名绿袍文官。
待药元福走近,郭宗谊连忙下马,迎上前,率先拜见:“晚辈郭宗谊,见过药老将军。”
药元福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臣不敢受,臣不敢受。”
接着单膝跪地,叉手前推行军礼道:“罪臣陈州防御使药元福,叩见陛下,陛下圣躬万福。”
在场诸将士也跟着行礼,哗啦一声,单膝跪地,数百人竟只有一个声音,口中山呼“陛下圣躬万福”。
郭宗谊震惊之余,只好站着生受了,他现在是代表皇帝前来,见他如面圣,本还想和药元福寒暄几句,却没成想他如此拘谨,只得作罢。
“众将士平身。”郭宗谊端起架子,高声道。
药元福这才率众而起,又命军士让开道路,摆开仪仗,要迎郭宗谊入营。
郭宗谊婉拒,摆手道:“不必入营,便在此处宣慰吧。”
药元福只得率着部曲,再次跪地,又是百人同响,郭宗谊不免感叹药元福治军严明,齐整如一。
掏出一卷黄麻纸,郭宗谊徐徐展开,朗声宣读:“门下。云台巨镇,中原名藩,南临荆楚之郊,北控关洛之塞。非英才不能以抚俗,非雄略不可以安边。我有忠臣,膺兹重寄。具官药元福,好谋有勇,临事无疑……”
一大串对仗工整的四六骈俪文念罢,郭宗谊喘了口气,这才切入正题:“贞予师律,知尔将才,赏玉带十三跨,御鞍一副,特赐紫,特赐金鱼符,赐钱两万贯,宣扬武力,保佑皇朝。可!”
制书念完,郭宗谊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在冒烟,这还只是慰劳制书,远不及他上次册授制书的规格来得高,文体要短上许多,更没有中书门下各部具官的签押,窦仪当时念起来,一气呵成,毫无顿挫,看来他也如王峻一般,有一副铁嗓子。
将制书递给药元福,他将药元福扶起,道:“药老将军,陛下有言,卿之忠贞,上心甚明,望药老将军即日拔营,开赴兖州,以平国乱。”
药元福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回肚子,双手接过制书,高举过头顶,行大礼谢恩。
起身后,他神态也自然许多,恭敬问道:“殿下不如进营喝杯酒水?”
郭宗谊同样婉拒,反问他:“药将军何时开拔,谊也好回去复命。”
“今夜便发。”药元福斩钉截铁道。
“好,不过还有一事,要转告药将军。”
“请殿下明示。”药元福又是一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