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家属抓着这一点不放,冲进急诊室对我母亲拳打脚踢。
事后还找了一帮医闹来闹。
我永远忘不了医闹那些丑恶的嘴脸。
医院为了息事宁人,以开除我母亲,赔偿家属两万块了事。
我母亲是心气很高的人,休息在家之后,心里积郁成疾,乳腺癌死亡之前,还吃着抗抑郁药。
我给母亲上完坟,恍恍惚惚地来到了父亲出事的地点。
那时候已经晚上了。
我离得很远,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人从弯道的路的那边,跑出来晃了一下。
一辆大车发出了轮胎摩擦路面的刺耳声。
所幸大车没有侧翻,很危险地通过了这个弯道。
我在那里守了两个月,我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悄悄潜入村里,看到了他们将哄抢的东西放在一个废弃猪圈。
抢来的东西是他们自己用的。
我策划了一场报复,但我同时也做好了死的准备。
我开着满满一车有高浓度甲胺磷的洗衣液的小货车,专门经过这个弯道。
如果群体中毒,一定会有人关注到这件事,一定会有人揭发他们曾经的恶。
我没死成。
我活了下来。
我大学里学的是新闻学,我于是备考记者证。
老天没有让我死,那就是让我亲口说出真相,亲手将他们送进监狱。”
题安说:“你也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黎铭还是笑笑,“我不在乎,我的目的达到了。
值了。
我犯法了,我本就该得到惩罚。
世界上有那么多恶人,做了那么多恶事。
人们自己没有受害,于是宽容地说算了,富长良心,穷生歹心,穷嘛,没办法,人总要活着。
但穷不是恶的理由。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穷得有骨气。
我不是粉饰自己的行为。
有罪必罚。
如果我犯罪了,反而被人们原谅,我一生内心都不会安宁。
请判我死刑。
我已经给电视台留了信,他们会接着报道,包括我的死亡。”
题安在写结案笔记,“知识贫乏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会让人生出作恶的勇气。
尤其是一群人,充满自豪感,心安理得地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