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欢弯了弯唇,“哪里就告别了,咱们不都还?在北城吗?”
“我要回?羊城啦。”姚子惠笑着看了身?边的?两人一眼,“不比你们仨,寻个空闲时间还?能聚聚。”
曹雯莎的?性子最软,听见?这话已经是泪汪汪的?了,但她又知?道此刻的?分别是必然,只好抽噎着沉默。
对于这次转业的?人员,人事部是优先安排北城的?单位的?,毕竟她们的?户籍是跟着文工团落在北城的?。但姚子惠比较特殊,她的?家人都在羊城,又没有结婚,整个首都除了战友谁也?不认识,相比之下回?到羊城反而更好。
苏燕玲是几人里年龄最大的?,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她在去年年底成了婚,本来就有转业的?计划,于是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
她伸手拉住姚子惠的?手,“你是咱们团的?白?毛女?,又还?年轻,真的?不考虑再坚持坚持吗?”
姚子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压着声音,“不用劝我了,我现在只觉得轻松。我们家本来就危险,我在这儿待着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我巴不得能离开。”
姚子惠家里姐妹三个基本都是学?艺术的?,在这个年头,很容易被?针对。
“但是我会继续跳的?。”姚子惠看三个好友都一脸沉重,伸手把人都拉进怀里,“好啦,有缘我们还?会见?的?。”
“一定。”沈意欢的?眼眶红红的?,“但再见?前我们先把通信地址互换了。”
“那必须的?。”姚子惠的?声音也?带了哭腔,“等?我到家了,给你们寄羊城特产。”
分别自古以?来就是悲伤的?,何况还?是这种情?景下的?分别。无?论是留下的?人、还?是离开的?人,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轻松的?。
沈意欢在1967年7月盛夏时节进入总政,那时的?总政烈火烹油,她站在门外,心里燃着的?是要和芭蕾一起闯出华国的?意气风发。
但六七年的?秋冬太长,长得似乎要永永远远地困住总政、困住文艺界。
有人被?这看不见?尽头的?寒冬逼得离开,也?有人依旧守护着心里的?那簇火苗,沉默地等?待、期盼着燎原的?那一股春风。
————
告别仪式后,曹素锦看着一下子就空旷了许多的?练功房,还?是无?法抑制地心痛,她一个个点过留下的?人的?名字,“以?后,总政芭蕾就全靠你们了。”
“是。”也?许是人太少,连应答都显得稀稀拉拉的?,曹素锦心中又是一痛,她转身?藏起自己眼角的?泪。
白?雪妍这些日子本来还?很庆幸自己去年早早就转了岗,算是所有人里结局发展的?一个。但等?真看见?自己曾经奋斗的?地方凋零成这样,也?无?法生出任何喜意了。
她清清嗓子,主动接替了曹素锦的?工作,“咱们的?领队依旧是少煊和沁洁,以?后也?不分一二队了,有节目的?话所有人都要上台。”
“这段时间大家都先按以?前的?分工好好练舞,等?委会检查通过了,咱们就恢复演出。”
经过这次人员精简,芭蕾只剩十六个演员,只演两部剧,但团里并没有放松要求,每个主要角色都各定下了两个演员,以?防主演发生什么意外。
而能在这场风波里留下的?人,也?都是家庭背景相对没问题且特别热爱芭蕾的?。所以?送别仪式刚一结束,所有人就不约而同地重新投入到了日常训练里去。
甚至因?为整个文艺界的?形势都很差的?原因?,团里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再没有出现过为角色分配或者其他小事起争端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