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铁军总是看到自家幺女就要笑要逗要哄的,看来今天状态着实不好。
□□低头看了一眼阿爹脱在木阶上的靴子,靴上尽是黄泥巴,成块地裹在鞋尖上,今日未下雨,城中?干燥无?泥,想来是阿爹出了城,去了城郊,那片的山头都是这?样的黄泥,□□进入去找女夫子请假的时候特?意注意了。
“坐下吧。”铁夫人看起来甚是疲惫,指了指搁在主座跟前的一个小圆凳子,又嘀咕了一句:“怎地把?狗也带过来了?”
铁军直起脖子,抬手持盏喝了口茶水:“带过来就带过来了吧,狗也听不懂人话。”
□□下意识地把?知知搂紧了一些?,探了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问:“我又犯错了?女夫子说我了?可我今日去……礼数周全得很啊。”
“不是这?个。”铁夫人看了一眼铁军,“你自己?说吧。”
铁军叹了口气:“为父要升官了。”
这?……不是好……不对,不一定是好事,阿爹都愁闷成这?样了,□□可千万不能笑出声来。
□□又问:“然后呢?”
铁军索性讲原委说了:“阿凝,今日你让你陆伯伯封锁西市区域要道,又让家仆前来报信的事儿?做得很好,但……也是因缘巧合吧,我也是没想到……。”
“人没抓到?”
“就是因为抓到了,所以才?升官了。”铁军想着今日场景,他运气也太好了,才?带着人去巷口堵人,便瞧见那俩人无?头苍蝇一样朝着自己?的人马跑过来,身边家仆认得那两人身形和特?征,拼了命地大喊,铁军本能下令抓人,这?身边的人还?没动手,这?俩人便一个趔趄直接撞到了铁军的马腿上,铁军虽然骑的不是最喜爱的那匹小黑马,可确实铁甲性子最烈的那一匹,直接抬腿一蹬,把?这?俩人一前一后给蹬晕了。
让守门卫将配合的是□□,让家仆报信的还?是□□,认出人来的是家仆,打晕这?俩嫌疑犯的是铁军的马,就连把?这?俩人拖回去审问,还?没审问多久,这?俩人就要因为被马踢出了内伤,一口气憋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得难受,只希望尽快找人医治,什么都给招了,好巧不巧,这?俩人虽然不是最近城中年轻男子失踪案的始作俑者?,却是其亲信,铁军这?是什么也没做,却瞎猫碰到死耗子立下大功。
铁军觉得心口闷得慌,“啧”一声又道:“不仅如此,这?次年轻男子失踪案牵连甚大,一是永王世子深夜在画舫赏游夜景,未带护院,险些?被劫走,二是之前那位欲上吊的书生激起朝中?文官护犊之心,虽那两人吐露出的贼窝老巢不在京畿而在洛州,后续缉拿交给了洛州处置,可我次……,”铁军拍掌,“估计会被提拔到羽林狱去,这?差事看似风光,干的却都是得罪人的事儿?,这?次几个卫将都不愿意出头,如今我立下了功劳,只怕枪打出头鸟,非我不可了。”
□□明白了,当今武皇整顿朝纲,一直有说法要从南衙中抽调人马设立羽林卫,自设羽林狱,抓的都是不服武皇的人,关的也都是武皇严重的“逆党叛贼”,女子做皇帝,本就难以服众,若是阿爹当选了羽林卫的卫将,怕是昔日好友都要避讳,做得不好,易遭人诟病,做得好了,则沦为皇帝狗腿。
“那……阿爹若真的升任了羽林卫,官职几许?俸禄几石呀?”
铁夫人听了蹙眉:“你倒是只关心这?个?”
□□忙解释:“倒不是,阿爹想啊,虽然几个卫将伯伯都避讳出头,可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避讳还?是心向往之却装作无?意,指不定私下立抓人抓得比阿爹还?狠,尤其是多少?也算是升职吧,官职和俸禄必然是只升不降的,而且是替皇帝办事,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几位卫将当真无?意吗?”
铁军和夫人互看一眼,觉得颇有些?道理,铁军点头道:“我也想过,可眼下关头,谁也不会随意吐露心声,就连昔日关系好的几位同僚,今日见了我也都变得谦和有礼,生怕来日落下什么话柄。”
铁夫人听了连连叹气:“怎么得好,这?差事看着风光,可就是个烫手山芋,不若,你那几位吃人的上峰早就自己?接了吧,之前好几桩案子不都是你的功劳嘛,上报的时候,你却只能挂个名字罢了,这?次倒是报得快,人才?招供,你这?要升职的消息便传出来了。”
“阿娘,”□□轻声劝阻,“咱们就事论事。”
□□看了一眼怀里的知知,小奶狗到底是小奶狗,不经事,才?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呢,就困倦得不行?,在□□怀里连连打哈欠。
“不过,这?群贼人一直在城里抓年轻男子,又不杀也不算绑票,到底是为了什么?”
铁军本能地四下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是在自己?家中?,才?放心大胆地说:“为了找人。”
“找谁呀?”铁夫人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