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皱眉:“人家给了。”
“我瞧着没给。”
老板不说话了。
侧面的女?人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和飘似的,身体没一点儿地起伏。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天上的云彩:“老板,我不喜欢骗人的人。”
老板呵呵笑:“我也不喜欢骗人。”
瞧着是这女?人亲自过来说话,老板想着自己的心也放下来了,若这女?人真是这一群大汉胁迫了,不至于亲自来呛嘴自己。
虽是心里放心了,可嘴上还是得做出一副逞强的样子,不然态度转变太快,惹人怀疑,老板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指着里头,一句“那你们……”还没说完,却突然被那国字脸的大汉掐住了脖子,这力道来得又狠又块,这大汉和机器人似的,一掐住这老板的脖子就不撒手。
老板看了一眼外面半掩着的不锈钢卷闸门?,这是等着金瑶一行人进去?后,他特意放下的,就是想着别再来着什么人耽误他数瓶盖,没想到倒是引来了这么一波弓着身子也要爬进来唱K的人。
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他顺手抄起鞋盒子里的瓶盖顺着这汉子脸上一划。
正常人被这么一刺啦,要么流血松手,要么躲闪,可这汉子像是没感?觉似的,那划破的地方更是没流出一丝血,老板脖子被掐得吃痛,顺手用拇指往这汉子受伤的脸颊狠狠地摁了一下,想着这般伤口撒盐的做法,怎么着对方也都会退避几分。
可无论怎么手掐揉搓,这汉子都和没感?觉似的,反倒是这老板觉得手感?愈发不对,这汉子脸皮虽硬,可他越是用力,凹陷越多,像是里头是空心的似的。
老板且不管了,瞧着摁伤反抗无果,顺手抓了一把瓶盖,那锋利的棱口像是无数个带刺的小刀,他闭着眼,张牙舞爪,学着乡村妇人刺挠打架的样子一通乱舞。
才舞了两下,腹部被人猛地一踹,老板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了身后冰柜上,他双肘撑地,却看到眼前?被他划得稀烂的汉子一丝血没流,那伤口黑漆漆的,倒是脸颊左侧一块掉下的皮肉里隐约可以看到……里头……好像当真是空的。
“鬼呀!”老板吓得顺手抄起落在地上的酒瓶,还未爬起,原本站在柜台前?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声音淡淡:“弄坏了我的皮俑,想跑?”
“皮俑?”这老板不是本地人,他老家在陕北,小时?候村里过节也会有?人来表演皮影戏,他还跟着一个老师傅跑过几年村子,过去?老师傅就和他说过,这皮影戏是不能拿在月亮下晒的,晒久了,吸光了月之精华,可就成了人了。
不过成了人也没关系,自古一方水土神庙养护一方人,尤其是陕北这种山峦连绵的地界,若是看到成了精的皮俑,对付不得,只管朝着西南边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山神娘娘救命”,自然就有?人来救你。
司马且当活马医吧,可西南朝着哪边?
这老板也不管了,一个鲤鱼打滚,双膝抢地,脑壳当棒槌一样狠狠往地上砸,大喊:“山神娘娘救命。”
这女?人听了头一抬,只往后退了半步,其余的皮俑像是疯了似的朝着柜台里涌来,一层压着一层,生生地将老板困得死死的,老板已然觉得自己的肋骨断了,他闭着眼,想着小时?候老师傅教自己的,仍不停地大喊:“山神娘娘救命,救命,普渡众生的山神娘娘啊。”
老板越是喊,旁边看着的女?人就越是气愤,她似听不得“山神”二字,胸脯高低起伏,脖颈来回扭动,动作愈发不像是人,反而像是一尾要蜕皮的蛇。
忽而一阵风,这女?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来得极狠,直接打掉了她头上的遮阳帽,这女?人回头,原本应该长着眉毛眼睛的一副面孔,却像是蒙着一层白布面具,这人是没有?脸的,不对,这女?的未必是人。
“金瑶。”这女?的自地上爬起,她手指一勾,那七八个皮俑立刻从柜台里钻了出来,被压在地上的老板也不知是死是活,已然没了动静。
“许久不见。”金瑶自就站在走廊尽头,胡春蔓立在她侧,却不见了祝知纹,金瑶微抬下颌,她看着眼前?身量苗条似腾蛇的玄女?,眼中露出几分鄙夷,“修炼了这么久,到了打架的时?候,还得幻成原型,你在昆仑算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