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秦令征就乐不出来了。短短十分钟,柏鸢就跟无情的夹菜机器似的。公筷私筷切换得那叫一个流畅自如。秦令征前一口刚塞进嘴里,还没等咽呢,后一口就夹到他碗里了。刚开始,他还特珍惜柏鸢亲手给他夹得菜,抱着碗想一点点慢慢吃。结果,越往后,柏鸢夹得越多。秦令征跟不上趟,两根筷子都快嗦出火星子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他就是再能吃,也不可能把一桌子饭菜都炫进肚子里啊!吃到一半,秦令征攥住柏鸢的手。刚想跟她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了。然后就对上了柏鸢困得有点失焦失智的眼眸。像清澈平静的湖面蒙了一层雾气似的。朦朦胧胧,似幻似真。关键她还在努力聚焦,神情恍惚中又格外认真。仿佛全世界都是背景板,就只专注地盯着秦令征一个人。“嗯?不吃了?”柏鸢刚打过哈欠,说话时带了点鼻音。落在秦令征耳朵里就跟掺了蜂蜜似的,甜到整颗心都跟着发颤。吃!必须得吃!柏鸢看见他又低头闷了一大口,还觉得有点好笑。眉眼间染上了些许浅淡的笑意。又伸手给他夹了一筷子。“多吃点。”结果就是,秦令征比平时多吃了两大碗饭。吃到最后实在塞不进去。放下碗,赶紧找了个借口,出去狂炫了一板健胃消食片。等回去的时候,路过吸烟室,门只半掩着,从里面传来一阵呛人的烟草味。秦令征一闻就知道是两家老人烟瘾犯了,正躲在这吸烟呢。烟这个东西,父辈抽得少。老人们则是年轻时留下的习惯。想起战场上的遗憾,抽一根。想起留在那的战友,再抽一根。知道伤身体,但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戒过,也确实戒不掉。只能是控量、养生、外加体检,三管齐下。秦令征最闻不得烟味。一闻到,就想起那天柏鸢厌恶的眼神。仿佛在他心口上划了一刀似的,时时刻刻都在滴血。这辈子都不敢再碰了。他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生怕走得慢了,沾上一星半点,叫柏鸢误会。结果刚走没几步,就听见门板后面隐隐传来一句话:“…你有个孙子,我有个孙女…”秦令征又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恰好这时候赶上外面有人放炮。噼里啪啦盖过了吸烟室内交谈的声音。给他急得,整个身子都趴在门板上,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捕捉里面的声音。你有孙子我有孙女然后呢?然后呢?!!!他越着急,外面的鞭炮声就越大。给秦令征气得,恨不得跑出去给放炮那人哐哐踹两脚。等炮声好不容易过去了,吸烟室内也没了动静。只剩下两位老人意味不明,仿佛心照不宣似的默契笑声。给秦令征原本就不怎么清明的理智,笑作一团乱麻。他心脏开始不由自主地狂跳。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里慢慢成形。什么情况下老人才会特意提到孙辈,又重点强调一男一女?秦令征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体内振动,噗通噗通跳得都快飞出来了。耳根也染红了一大片,一直蔓延至脖颈上,没入毛衣领子里。这这这——该不会是要给他和柏鸢…订婚吧?!!!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秦令征就觉得手脚有些发软,还有点透不过气。他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口,可还是觉得头晕得厉害。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一阵发烫。怪不得两家要一起过年呢!过了年,他就十六了。虽然还未成年,但对于大院的豪门来说,这个年纪正是商量联姻,互相婚配的最佳时间。圈里总共就这些孩子。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这两年也都逐渐定了性。什么样的为人处事,什么样的脾气秉性,也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如果有合适的,一早定下来最好。成不成日后再说。晚了,好的可就都被别人挑走了。柏鸢自然不必说,自小就是天才,他们这一代人最优秀拔尖的。就是年纪小了点,才十三。还不到操心婚事的年纪。怎么着还得再等个三四年呢。而秦令征自己,可圈可点。论学习,无论在院里还是院外,都算不上出色。即便这两年跟着柏鸢一起学,也撑死了就是个中上游的水平。像柏鸢那样科科满分回回第一,是没指望了。论能力,三角铁不漏拍就是他最大的极限。体育是挺好,年年都能给他们班捧回好几个运动会第一名的奖杯。柏鸢上次还提过让他转学的事情呢。只不过,秦令征舍不得柏鸢,他就是追着人来的,不想,也没必要为着点没用的天赋,去换另一条赛道。这么一对比,相较柏鸢而言,他其实差了整整一大截。但秦令征也不气馁。自己没本事,但他家世好啊!大院里能跟柏家称得上门当户对的,他秦家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宋家都得靠边站。毕竟他家族史上既没有不良嗜好,也没有遗传疾病。最重要的是,他家三代单传,从来就没在生活作风上犯过错误。从遗传学的角度分析,也没道理在他这就基因突变了不是!宋家能打是能打,但宋家乱啊!无论是宋衍铭还是宋亦程,直接就从生物学的角度上给提出候选人名单了。不管怎么算,柏家要联姻,排在最前头也该是秦家。备不住两家老人也觉得是这个理,早早就给他俩定下了呢。想到这,秦令征又有些别扭,搁心里嘀嘀咕咕。这可是牵扯到终身幸福的大事。这么草率就给定下了?!怎么、怎么都不征求一下双方当事人的意见呢?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最后没忍住,咬着手指嘎嘎一顿乐。用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声。:()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