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惊雷掠过时,黢黑地里也亮了一瞬。二人面庞流光,勾勒出望枯的阴翳,却柔了风浮濯的硬挺。望枯尚在原处,风浮濯已在屋内踱步,只为寻些被褥与新衣过来。望枯始终猜不透他——风浮濯又在心里想了什么,且给自己哄好了?望枯的确有所不知,风浮濯心中所念的,如窗外墨色云涌时的一场大雨滂沱,不到卯时不见光,不及日照不会干。望枯则是那廊下烛火,不懂藏拙:“倦空君可是因这佛君唤我妓子而置气?”风浮濯顿足:“嗯。”此处并无汤池,却有清水可接。风浮濯忙活来去,是为造个火炉子,既能烘暖,又能烧壶热水擦身。换作从前,他怎敢如此毁坏旁人之物。而望枯并未觉察的是,风浮濯早已在桌上放了一袋灵石与金子——绰绰有余。望枯斗胆再猜:“想必这佛君不是第一回如此说我了,否则,怎会叫倦空君如此动怒呢?”风浮濯行去别处:“嗯。”望枯追着他看:“倦空君护我倒是无妨,可干脆了结他的性命,岂不更快?”风浮濯:“好。”望枯直言:“倦空君总是为何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莫非,也在生我的气?”风浮濯掸开一层方巾,再摊了望枯身周的被褥:“不敢置气,仅是口拙,不愿惹人嫌——望枯,为何还不更衣?”望枯一头雾水:“为何要更衣?”风浮濯似有若无地叹息:“天寒露重,你的身子这样凉,若是病了……”望枯打断:“我弄清自身来历了,我是巫蛊偶,不会患风寒之症,伤我者也会自伤。那一日,我能卧床不起,都是拜万苦尊所赐。如今过节已解,倦空君宽心便是,他断然不会加害于我的。”风浮濯轻瞥一眼,衣袖逃出了一缕不属于他的魔气。那魔气环去望枯身侧,忽高忽低漂浮,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差开口说话了。风浮濯两眼黯淡:“……这也是他给你的?”望枯安抚魔气:“自然是了。”风浮濯没再吭声,只是专心手头之事——好似沙场埋伏十年之久,打了一盹,便让那凶险横行的后来者居上,任着老巢被端平。能做的,仅是点点残兵,饮去风沙。望枯见风浮濯多了,也能从风浮濯的不动声色里,觉察出细微的不对:“倦空君吃醋了?”风浮濯屏息半晌:“……并未。”——拿什么去争风吃醋,他只是望枯的过路人。望枯乘胜追击:“噢,倦空君在扯谎。”风浮濯干脆不答:“……”是。望枯坐在软絮中,凑近看风浮濯低眉顺眼的面庞:“倦空君还要我脱衣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风浮濯凛然订正:“……换衣。”可至于望枯当真是无心的么?自然不是。她就想看看,这心念如一的倦空君,到底几时会撕开他的君子之面——望枯自认不是善茬,若要为伍,若要同行,若要成友,甚至往粗鄙了说——若要与人行房、双修。也只想找个“门当户对”、表里如一的。至于成亲?尚且不于计量之内。望枯一抬下巴,倒头仰躺:“我本就不放心上,倦空君若是想……那倦空君来就好。”风浮濯喉头一滚。咽了灭顶的贪妄。——色即是空与情绪高涨,几近将他撕扯为两个人。风浮濯狠狠阖眼:“……不可。”望枯早知会是如此:“为何不可?为我脱衣、擦身,甚至同床共枕,倦空君分明都有与我做过,莫非……是怕我脏了佛君的眼?”不知哪一句刺伤了风浮濯的弦,致使他踉跄了身,低垂头。声却有力,带有威严:“望枯。”望枯装傻自语:“……分明倦空君求之不得。”——还需哄着风浮濯点……断不能玩脱了。风浮濯什么都听得清,但望枯一语中的,更无力辩驳。佛君、魔头之前,他亦是留有私欲的凡人。只是过往不曾具名。如今事事为望枯。风浮濯背过身去:“好,我来,需待我片刻。”望枯探头:“为何?”风浮濯:“还未自毁双目。”望枯狡黠眨眼:“倦空君想得太过轻易,单是毁了双目可尚且不够。”风浮濯:“……好。”——那就听她的,什么都毁了。望枯怕他真的会信,便拆了自己的衣带,两手各欠一头,套上他的眼:“什么都不毁就好了……这是我的腰带,水未攥干,倦空君若是不耐,也需多多担待点。”风浮濯:“……”香袖撩拨脸侧,荇水鼻间轻淌。他果真是被锢住了。且不知天南地北,人间几许。还是望枯出言提醒:“倦空君,可以了。”风浮濯一叹:“……是。”他知道,望枯定是有意行之。,!但风浮濯身还正,影子却歪了。怎能推诿这朝思暮念的“奖赏”。……“轰隆——”天道再劈一道雷,门后传来不绝耳的惊呼声。好似是烧了哪一处,隔着窗棂也见火光四射。外头纷繁,望枯心知自己是在乱来。但过了今日,还如何看风浮濯大汗淋漓,一膝碾在软榻上,低声下气伺候自己的模样?窗外动静,他当然听得见。可便是为了抽走望枯的胸前衣带,风浮濯都下了十成功夫。指腹擦肩过,却留余热。裙衣渐宽后,风浮濯又不知如何下手。望枯才不会好心帮他一把,只是无所顾忌地躺在软絮中。心里那点儿顽劣,也让她忍不住盯紧笼在眼前的“山间皎月”。如今,怕是仓皇跌入尘寰了。风浮濯字字句句都道得缓:“望枯……你若不适,切莫忍着,打、骂,都好。”望枯:“并无不适,倦空君可以胆子大点。”风浮濯一迟疑,便一手扶起她光裸的背,另一手再拉走整个衣裙。他咬紧牙根:“……”像是去了半条命。望枯只是左右端详他,纯良无害:倦空君不脱我的外衫,莫非是另有癖好?但她聪明着,并未宣之于口——也给风浮濯留了半条命。风浮濯非但系着腰带,两眼也闭得紧。方巾没入热水里打湿,却不洒一滴。反而手上青筋还挂着水珠。叠好直冒热气的帕子,只从望枯的脸颊、耳后、脖颈开始擦拭。痒。仍是归咎于力道太轻。见望枯并无异议,风浮濯才辗转下一处——却跳了胸脯,去到腹部与腰身。他了然身子的各处穴位,掌心便停于此地打转。风浮濯:“先前,母亲总有腹痛,父亲便与我说,姑娘大多都有这个毛病,说是……学了必定有用。”——日后成亲,也好伺候妻子。他再道:“第一回尝试,不知可还舒坦?”望枯却不自觉收紧弓起的双腿,虽是快意,却总觉哪里古怪:“……舒坦。”——但当真是缓着腹痛的么?为何,会从她腹里翻出热流。风浮濯按完此处,再洗方巾,迷迷糊糊中计算,也是耐着性子洗了十个来回。他挪了掌心,去到望枯小腿,将它轻轻后,抬起放于自己膝上。方巾的热气一过,手劲也更为恣肆。风浮濯指节摸到休忘尘缝补的伤痕:“从何来的?”望枯:“……倦空君为何连这都看得出来?不是早已好了么?”风浮濯生硬:“尚未。”——好端端的皮肉陷进去一块,像是缝补之痕。望枯不去与他争辩,任他执词。脱衣、擦身等万重山丘过去,还有穿衣这一巍峨山耸立。往日到此,望枯定是“玩”够了。但她愈发怠惰,了无气力。风浮濯的背脊已然湿透了,面色却稍有松泛,抬起望枯的背:“穿进哪一袖,便勾住我的肩。”望枯像是心智混沌,双手勾去,还要靠上他的颈窝:“好。”——萦绕他身的魔气,确有几分滋味。风浮濯紧绷的耐力终是到了头。因此,再给望枯穿衣时,难免浮躁了些。望枯什么都看得出,却不怪他。鼻息滚烫。交错热韫。最终,望枯双眼停在那满是沟沟壑壑,却笨拙系着自己衣带的大手。她话语笃定:“倦空君,你:()厌骨